羅蘭歎了口氣,沉默不語。與一位情緒激動的女士辯論可不是明智之舉,況且帕拉丁娜有一點說得對,他這個辛德拉信徒對培羅的教喻隻是一知半解,根據聖光教會的倫理與帕拉丁娜這位準傳奇培羅牧師爭辯,形同戴著鐐銬跳舞,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這時窗外傳來盔甲碰撞的鏗鏘聲,引起羅蘭注意。轉頭望向窗外,廣場上出現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士,手持繪有培羅聖徽的鋼盾,似乎是宗教審判所的騎士。他們列隊走到火刑架跟前,將那個遊蕩郎中解下來,戴上手銬和腳鐐,半攙半拖的帶回宗教審判所。
“把一個人綁在火刑架上,一整天放在那裏不管,既不行刑也不釋放,臨到天黑又押回牢房,這算是怎麼一回事?”羅蘭喃喃自語。
“的確有點古怪……”帕拉丁娜也是滿臉疑惑。
就在兩人猜測內情的時候,安東尼端著兩大杯啤酒回到自己的座位,將其中一杯啤酒遞給羅蘭。
羅蘭與他碰了碰杯,隨口問:“你打聽到了什麼傳聞?”
安東尼灌下一大口泛起細膩白沫的啤酒,擦了擦嘴角,臉色顯得異常沉重。
“來龍去脈都打聽清楚了,誒,說起來一言難盡。”
“反正我們現在不忙著趕路,正好聽聽故事,權當消遣。”帕拉丁娜故作漫不經心的說。
“這要從一個名叫珍妮的可憐女人說起,她是一個農家女,比出身低微和家境貧困更不幸的是她還有幾分姿色,被一個下鄉狩獵狐狸的貴族老爺看上,擄到樹林裏加以強暴,其後不久懷上身孕。”
“在鄉下,未婚先孕可不是什麼光彩事,珍妮被父親趕出家門,迫不得已進了城,打算找那個強暴她的貴族,要求對方為腹中尚未出生的小生命承擔起父親的責任,可她連那位老爺的麵都沒見著,就被奴仆痛打了一頓,丟出門外——顯而易見,這出自主人的授意,那個家夥不想承認私生子。”
“年輕的母親養活自己都很艱難,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嬰兒,她去教堂求助,希望教會可以收養她的孩子,然而牧師已經得到貴族夫人的暗示,禁止教會收養這個可能會給她的合法子女帶來遺產糾紛的‘小麻煩’。”
“考慮到這位貴婦人不僅是城裏最虔誠的信徒之一,還慷慨的向教堂捐贈了一整套純銀餐具,本堂司鐸無法拒絕她的請求,隻能硬起心腸將那個可憐的農家女拒之門外……珍妮走投無路,隻好求助於一個跑江湖的郎中,請他幫自己打胎。”
安東尼歎了口氣,放下酒杯,仿佛杯中啤酒變得格外苦澀,難以下咽。
“不得不說那個遊方郎中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次見不得光的出診進行的很順利。農家女終於擺脫了腹中拖累,修養了幾天又回到鄉下田間幹活,由於她的體態與從前大腹便便的形象反差太大,隻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來,人們很自然的產生懷疑,追問她把孩子送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