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殿下,我對您沒有任何的不敬,請允許我說幾句您不愛聽的老實話!無論您是否承認,遠東掌權者事實上就是一支造反起家的叛亂武裝,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到帝國當局的認可,朝野上下關於發動東征、收複遠東行省的呼聲很大,出於政治和國防因素,帝國政府向來秉承一個原則——禁止向尚未締結盟友關係的國家出口具有戰略價值的資源!你也知道魔晶是重要的工業能源和戰略資源,既然帝國政府不承認遠東叛亂政權的合法性,又豈能違背法令向遠東出口魔晶?如果弗蘭克殿下受到您的慫恿堅持這樣做,那就等於資助敵國,必將遭受朝野上下的譴責!”
弗蘭克聽到他這番聲色俱厲的警告,不由變了臉色。他現在畢竟還沒有坐上皇位,老皇帝一天尚在,他的皇儲地位就不能說絕對牢靠。真要是像約翰·勞爾指出的那樣,淪為千夫所指的叛國賊,自身地位恐怕都難以保全,更不要提什麼改革大計了。
約翰·勞爾趁熱打鐵,繼續以唇槍舌劍向羅蘭發起總攻。
“羅蘭殿下看衰我的紙幣發行方案,基於一個假設的前提,就是政府必定會無節製的濫發紙幣。這實在很可笑,憑什麼帝國當政者就一定要像您以為的那麼愚蠢,一定要毫無節製的超發紙幣?羅蘭殿下,您在遠東發行的銀鈔也是紙幣,濫發銀鈔也會造成金融泡沫,請問您有濫發銀鈔的打算嗎?”
“當然沒有……至少目前還沒有。”羅蘭無奈地回答。
“那就更奇怪了!您本人能夠謹慎管控紙幣發行量,憑什麼認定弗蘭克殿下和帝國政府就不能具備同樣的謹慎?難道您竟自大到了以為世上隻有您一個聰明人的地步!”約翰·勞爾厲聲質問。
羅蘭搖頭苦笑,無言以對。
“羅蘭老弟,約翰這個人不懂禮數,說話口氣太衝,你多包涵,我還想多聽聽你的意見。”弗蘭克的傾向性已經很明顯了,然而出於禮貌,依舊對羅蘭和顏悅色。
“承蒙殿下賞識,可惜我才疏學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羅蘭意興闌珊。
“那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回去再考慮一下。”弗蘭克歎了口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羅蘭在與約翰·勞爾這場針鋒相對的辯論中都全麵落於下風,他該聽誰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羅蘭看出弗蘭克內心已經做出選擇,不肯當麵表態隻是為了給他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保留幾分麵子,於是也做戲做全套——表麵上一臉失落,內心卻很平靜,甚至有些想笑。
……
人與人的交往就是這樣: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羅蘭接受弗蘭克邀請,千裏迢迢來到聖城幫他的“改革大業”出謀劃策,雖然出於某些不言而喻的理由,沒有貢獻出自己全部的聰明才智,但是羅蘭自問對得起弗蘭克——最起碼他沒有對弗蘭克說一句假話,敢於為自己提供的建議、做出的批評負責。
可惜,弗蘭克對他的建議顯得三心二意,從土地改革、農業改革、稅法改革、宗教改革再到貨幣改革,羅蘭給出的十分建議,弗蘭克最多采納了四五分,最重要的部分反而輕率地舍棄了,這讓羅蘭深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