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能這樣做!”修道院長突然抬手攔住弗蘭克,臉色格外鄭重,“殿下,那群小報記者都是約翰先生臨終前寫信請來的,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約翰先生再三交代的,如果您真的在乎這份友情,那就請您接受約翰先生的安排,不要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弗蘭克聽得目瞪口呆。難道眼前這一切都是約翰·勞爾自導自演?
這乍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然而老修道院長誠懇的眼神表明他沒有撒謊。仔細想想,這種事還真像是約翰·勞爾那個瘋子幹得出來的,更何況他在最後一封信裏已經露骨的暗示了這番安排。
弗蘭克現在並不懷疑約翰·勞爾自導自演了這起“遠東間諜案”,然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約翰·勞爾為何對羅蘭懷有如此強烈的怨念,以至於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與聲譽也要把帝國朝野的憤怒引向遠東。
弗蘭克不難想象這起“間諜醜聞”傳揚出去會帶來什麼後果。盡管整件事都透出荒唐的意味,細節不堪推敲,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存心栽贓陷害,然而這種陰謀論調無疑非常契合大眾的胃口,同時也符合軍方激進派的心意。
金融危機使帝國改革派名聲掃地,穆勒內閣垮台在即,保守派的勢力則乘機煽動民意壯大起來,此消彼長之下,取代穆勒上台組閣的新任首相必定出身於保守派陣營,著力打壓改革派的同時也不得不設法轉移國內壓力。
既然改革行不通,剩下的就隻有開動戰爭機器這唯一的選項。適逢其時,約翰·勞爾自殺引出的“間諜醜聞”將為新內閣提供一個報複遠東叛黨的借口,進而博得民意的支持。在那樣一種近乎全民求戰的狂熱氣氛影響下,無論接下來針對遠東的軍事行動事實上是多麼的不明智,不合理,都好比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如此想著,弗蘭克心中充滿深深的無力感。
……
帝國金鈔的泡沫崩潰之後,金融危機迅速席卷全國,就連相隔一道烏利諾天塹的遠東地區也受到影響,全國不同地區的多家商業銀行,於一六二四年八月下旬集中出現不同程度的擠兌現象。
幸而遠東央行不是帝國央行,早在去年三月間就做好應對金融動蕩的預案,派出審計團隊就全國範圍內的金融機構進行地毯式大檢查。這些年輕且聰敏的央行巡視員,如同民間故事裏講到的“欽差大臣”,恨不得拿放大鏡檢查各家金融機構的賬本,芝麻綠豆大的小毛病都緊抓著不放,更不要說公然作假賬。
從去年三月到年底,遠東境內的金融機構都被央行審計部門“過了一遍篩子”,不合規定的機構統統被迫停業,限期整改,資本充足率和儲備金率達到法定要求才允許重新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