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左眼皮一直在跳。
也許是因為淚腺的萌動吧,我安慰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我跟安安就像兩根交叉的直線,
在短暫的相遇之後,就會越走越遠,再也沒有交點。
這就是所謂的預兆嗎?但願不要靈驗。
火車行駛的聲音像鍾擺一樣有準確的節奏。
我將目光從蒼茫的車窗外收回來,就像走出一種冥想狀態,
然後就看見握在手上的那塊碧綠色的玉佩。
古錢幣大小,中有方孔,精致得像一件藝術品。
玉佩正麵寫著“平安是福”,反麵寫著“長相廝守”,
天南地北的兩個詞,我很奇怪它們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一塊玉佩上麵。
不由想起離別前的那一幕,安安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慎重地交給我。“我媽說,這塊玉佩是祖上傳下來的藍田玉石所雕,它代表著永世平安和忠貞不渝的愛情……”
李義山有詩雲: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這個祖傳的玉石,很有托付終身的味道。
隻可惜詩的最後一句是: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安安沒有理會我的走神,繼續說:
“‘平安是福’表示親人的祝願,‘長相廝守’表示愛人的承諾。今天我把它交給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知道的,安安,我怕自己給不了你那麼多的幸福。”
“奕哲,記住我說過的話,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從回憶的片場中出來,我的心一陣陣地翻江搗海。
火車在長鳴中開始減速,三長兩短,是進站了。
我緊緊握著那塊代表了平安和忠貞愛情的玉佩,將自己投入洶湧的人潮。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安安,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站在冷清的街頭,我精心打量著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容身之所”。
記得小時候上語文課,老師總是跟我們講:
身邊的環境會不同程度地受到心情的影響,亦即製約。
比如說,當你心情好的時候,聽到麻雀叫,你會覺得它在唱歌;
當你心情差的時候,聽到麻雀叫,你會認為它在哭喪。
我之所以覺得冷清,是不是因為我的心情已經被憂傷和寂寞製約了呢?
古老的北京,年輕的上海。有人這樣說。那麼廣州呢?
應該正直壯年吧。我隻能這樣說。
在一種開放和銳進的氣息裏,我看到了一線希望的曙光。
20多年來,全市國民經濟以年均14以上的速度持續增長,目前國內生產總值已超過3000億元人民幣,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已突破5000美元,綜合經濟實力居全國前列。
這樣的驕人成果,讓人不得不佩服這個城市蓬勃持久的生命力。
我終於還是回到了那種久違的瑣碎的工作狀態中。
傳說在比爾卡納托河上有一種被土著人稱為“魔鬼”的旋渦,
小的直徑幾十厘米,大的直徑有三四米。
在這裏曾發生過旋渦吞噬野牛的恐怖事件。
而此刻的我,轉遍了大半個中國,沒想到卻依然逃不脫生活的這個“魔鬼旋渦“。
一切照舊。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朝九晚五、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忙忙碌碌,辛辛苦苦......
古人發明了那麼多的詞語來送給今天的“上班一族”,
看來他們是很有預見性的。如果可以,我寧願放棄薪水,去做一頭快樂的豬。
隻可惜,人家柏拉圖是聖人,可以不食煙火;
而我隻是一個吃五穀雜糧長大的凡夫俗子,無法脫胎換骨變成一個畜生。
我開始跟安安恢複網絡交流的方式,在每個黃昏降臨時分。
跟以前一樣,她是cappucaino,我還是那個文學楞頭青。
“奕哲,吃飯了嗎?”
“還沒呢,你呢?”
“我也沒,咱們一起吃吧。”一貫俏皮的語氣。
“好啊。”我也不客氣。
孫楠在歌裏唱:遙遠的溫柔/解不了近愁。看來未必如此。
“安安,你的玉佩很好用哦。”
“怎麼講?”她打來一個疑惑的頭像。
“昨天我給經理送一份文件,送過之後才發現弄錯了,我求玉佩保佑我平安,
結果經理當真有事外出,我才得以換回文件,保全了小命,嗬嗬。”
“奕哲,以後做事別再那麼迷糊了。“
“我媽也是這麼訓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