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上的這局棋並非別的,正是去歲年考時穆子楚和蕭維的那局棋,此時的棋盤上,紅藍雙方的陣法已成,隻是尚未催動。
見穆子楚笑吟吟地把原本屬於蕭維的紅方給了問心,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夜問心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而包括蕭氏兄弟和唐文清在內的三位觀棋者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局棋,到底該如何破解?這個小女孩兒真的有反敗為勝的能力嗎?對這一點,連穆子楚都有些期待,在期待中還著說不出的惶恐,畢竟,誰都不願意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於旁人的手上。
夜問心依然是眉目半垂,在棋盤上不過略略地掃了一眼,便用隱在寬大袍袖中的手指,屈指一彈,並未真的接觸那些棋子,在其他四人尚未看清她動作之時,隻聽“啪嗒”一聲脆響,藍方中便有一枚棋子應聲倒下。
等穆子楚看清了那枚倒下的棋子,臉上的笑容就再也保持不住了,他麵孔青白地訥訥道,“這……”
夜問心見穆子楚看清了,接著便揚起寬大的袍袖一揮,隻聽又是“嘩啦”一聲,全部的藍方棋子都倒了下去,這時,問心清冷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一支燈架子而已,這等無趣的弈棋,你有什麼好囂張的?”
看著棋盤,想起絕劍宗的一夜覆滅和問心內宅正堂中的那支堪稱稀世珍寶的琉璃燈架,幾滴冷汗順著穆子楚的額角流了下來。
問心站起身來對穆子楚說,“我先回去了。”率先離開了小亭,從頭到尾對蕭氏兄弟連看都沒看一眼。
一愣之後,穆子楚急忙拔腳跟上,“心兒,我錯了,我不該說你無趣,是我無趣總行了吧……”
唐文清輕歎一聲,對蕭演拱手道,“對不住了,殿下,對這兩個人我實在是沒什麼辦法,打擾了,告辭!”還不忘對蕭維也同時致意,接著便款款地追著問心和穆子楚二人的腳步而去。
王宮側門外的馭道旁,穆子楚又變成了那個嬉皮笑臉的紈絝公子,“心兒真棒,這次蕭演定會嚇破了膽兒,看他還敢不敢再來找我們的麻煩!”
問心抬頭看了穆子楚一眼,“你可知,有些路從你出生起便已踏上,且絕無回頭的可能?!那蕭演或許有很多地方不如你,隻有一點卻是你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穆子楚不再笑了,上前一步正色道,“心兒且說說。”
問心冷哼一聲,“他比你狠毒。”
地利駕著馬車過來了,唐文清也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小廝打開車門,問心一步便跨了上去,高高的車架子在她麵前恍如無物,穆子楚正要跟上,車廂內傳來問心淡然的聲音,“總跟著我也沒用,你還是在臨死之前好好想想路該怎麼走吧!”
這樣無情的話,讓唐文清都不禁對穆子楚投去了一道憐憫的目光。
夜家的車已經走遠了,穆子楚還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回望了一眼身後的王宮,實在不願意再走進去,隻得長歎了一聲,對身後的小廝說,“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