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節 奪命之弩(1 / 3)

“嘩——”天佑的騎兵動了,流水般地向兩旁分開,繞過身後的步卒,撤了下去。

步兵們齊齊轉身,後隊變前隊,急速地奔跑著。

可穆子楚的軍令下得畢竟是晚了一些,夜問心單人獨騎,衝進了天佑陣營的正中,而她所過之處,天佑的兵馬猶如浪花般翻湧了起來。

夜問心手中那柄雪亮的大砍刀,在空中、在她自己身旁、在烏啼踏雪的四周,劃過一道道令人目眩神迷的線條,招招狠絕精奇、果敢勇猛,如劃破天際的閃電,似笑傲長空的飛羽,所到之處無人有一敵之力,隻見一道道人影,一匹匹戰馬,落葉飛花般飛散到了半空之中……

這要多麼大的膂力,多麼精妙的招式,多麼充盈的內力?!

三十萬人,即便是急速撤軍也是需要時間的,尤其是騎兵身後的步兵,人的雙腿又怎麼能跑得過四隻馬蹄子?!

天佑的兵馬也不隻是看著好看兒的,尤其是近日來,他們可謂是身經百戰,短暫的驚慌過後,就是反應迅速的行動。

雖然王上下令,不可傷了夜問心,但為了讓步兵有撤離的時間,騎兵中立刻分出幾隊來進行阻攔。

分出的這幾隊人也大有學問,夜問心一看到這些留下的騎兵們俱是一騎雙人,立刻就明白了他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果然,分兵之後,那些一騎雙人的隊伍立時結陣,馭馬者背後的那一人瞬即滾鞍落馬,變成了步卒,半年以來日日夜夜的艱苦練習,再加上連日來地對陣廝殺,陣法在這些人心中已不能用熟練來形容了,而是深深地刻印到了他們的血脈之中。

幾乎在步卒落地的同時,他們手中一把把雪亮細長前端帶勾的斬馬刀齊刷刷出鞘,以極為刁鑽的角度直奔烏啼踏雪的四蹄,而他們自己腳下步伐更是迅速有序,奔向各自應在的方位。

夜問心見了不驚反喜,這才有點意思,穆子楚也不是一無是處。

夜問心將左手中的馬韁繩,在左臂上一繞,空出左手,由單手持刀變成了雙手持刀,那柄大砍刀便如車輪般被舞動了起來,刀頭刀柄輪番上下翻飛,所過之處,天佑陣法中的斬馬刀應聲而斷。

而環繞在夜問心身前的騎兵也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像破布袋樣繼續被不斷地擊飛出去,於此同時,也不知夜問心是怎麼控的馬,那匹馬沿著一條奇異的線路,一馬當先,毫不停歇地往前衝著,速度竟然能夠不減。

城頭、山上、木樓中,每個人觀戰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他們居高臨下,所以看得特別清楚,在他們的眼前,夜問心一人單騎,在千軍萬馬中,在天佑人苦練出的精妙陣法中,如利劍似長刀,直直地撕開了一條口子,真真是如入無人之境,氣勢絕不能擋。

不懂陣法的人,看得熱血澎湃,群情激昂,熟知陣法武功的人,臉上俱都呈現出癡迷之色,恨不得連眼睛都不眨,直接將夜問心的一招一式每一個走位,都死死地刻進自己的腦海中。

就連穆子楚,在這一刻,也忘記了他和夜問心之間的恩怨糾葛,兩條視線緊緊地黏在夜問心的身上,卻再沒了一點的兒女之情,有的隻是深深的敬服和對神乎其技的貪戀。

宜東城頭上的戰鼓,已如密集的雨點般響成一片,唐文清長衣當風,衣袂飄飛,似乎整個人都要乘風飛去,他的手中兩柄鼓槌同樣上下翻飛,就如同夜問心手中大刀的影子,配合得那般默契。

天佑兵馬一波波地衝了上來,又一批批的無可奈何地被夜問心毫不留情地拋在身後。

沒有厲喝,沒有嘶吼,沒有激烈的豪言壯語和當場罵陣,夜問心就這麼向前衝著,用她的身體力行,用她的一招一式,告訴這天下的所有人:她,是無敵的!

她有的不僅是勇氣、決心和毅力,還有完全可與之匹敵的能力,她不是莽夫,而是真正的勇者,當之無愧的統領!

她無需旁人的相讓,隻因沒人對她有相讓的資格——既為手下敗將,所謂的讓,豈不是成了笑話?!

她是孤傲且高貴的,她是高遠且令人尊崇的,她隻適合讓人仰望和發自內心的敬服,甚至讓人沒有勇氣生出與其爭鋒的念頭!

對這樣的女子說出相讓的話,做出相讓的舉動,是對她的褻瀆,是她無法容忍的!

你要麼,就幹脆不與她為敵,直接退避三舍,要麼,就與她堂堂正正、竭盡全力地一戰。

戰後,或因她之故,英勇就義、舍身成仁、名垂青史,或審時度勢心甘情願地對她俯首稱臣,無論怎樣,都會得到天下人的尊敬和理解!

穆子楚後知後覺地了悟了,天佑和衛國兩軍將士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懂得了,夜家人也終於徹底明白了。

夜問心就這樣衝破了天佑陣法的攔截,衝向了正在撤離的天佑步卒。

就在這時,宜東城頭上的戰鼓聲,鼓點忽然一變,從剛強猛烈的驟響,變成了相對舒緩的節奏,一聲聲,如召喚似勸告,還帶著點點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