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猛地扯住他頭發,把他的臉送到自己麵前:“你說……徐家?你……你……”他的聲音慌亂了,顫抖著。“你到底是什麼人?不要告訴我說你是徐子落的親弟弟!”
少年的眉立馬由於疑惑而挑了起來。“你……你認識我哥?”
淩寒的心轟然一聲倒塌了個徹底。他突然自嘲地笑起來。哈,多麼的荒唐,他差一點就糟蹋了徐子落的親弟弟!而這個世界多麼的小,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命運,永遠都如此微妙而堅韌地相連著?
他翻過掛墜的另一麵,看到上麵凸起的兩個娟秀的小字——子白。那麼,這少年便是徐子白了。淩寒從衣兜裏掏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掛墜,隻是這個掛墜上的名字是“子落”。
徐子白的臉色頓時慘白如紙,顫聲道:“那是我哥哥的!你、你這衣冠禽獸,我哥哥在哪裏,你把他怎麼樣了?”
淩寒頓時爆發出一陣狂笑。“你哥哥?我把你哥哥怎麼樣了?我告訴你,我把他殺了!我把他殺掉了!”他說著,近乎竭斯底裏地瘋狂了。緊接著,他惡狠狠地摔了名叫徐子白的少年一個極重的耳光,頓時少年白皙的麵頰便紅腫起來。“你可真******給子落丟人!那小子在外麵不顧性命地賺錢,就是為了養活你!你倒好,別的什麼都不幹,偏偏******來這兒當兔爺!子落泉下有知,一定傷心到了極點!”他說罷,踉踉蹌蹌地衝出了雅間,留下少年一人在裏麵怔怔地對著他的背影發愣。
第二天欣姐清點人數的時候,很機敏地發現少了一個,於是挑了挑修長的眉問:“阿寒,一共應該有十二個的吧,怎麼隻有十一個?”
淩寒靠在沙發裏,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道:“那第十二個小子,我留下了。”
“你大概知道龍哥一定會發火的吧。”
“我會在三天之內另找一個補上這個空,但是那小子我是要定了。”
淩寒的聲音那麼空冷而生硬,欣姐聽著突然打了個冷戰,於是說道:“好吧,那你一定要說到做到……”
淩寒輕輕地笑起來,是一陣極其明顯的冷嘲熱諷。“真奇怪,你一個女人,居然摻和到這種男妓買賣的生意裏來,想想還真是可笑,而且更可悲。”欣姐默然。淩寒繼續道:“你以為你做了這些龍哥就會愛上你麼?你錯了。龍哥是龍哥,他是如何混成龍哥的?還不是因為他心狠手辣,冷酷無情!他會因為你一直在他身邊輔佐他而愛上你?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欣姐的臉色白了白:“你住口!阿寒,有些時候你最好少說兩句,我跟你是自己人所以不計較,但是混我們這一道的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嘴,總有一天會吃大虧!”
淩寒“呸”了一聲。“混我們這一道的?什麼叫做‘混我們這一道’的?你以為我願意做這種事?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脫離這個肮髒的地方!不管怎樣,那個徐子白我是要定了,你和龍哥都少打他主意!”淩寒說完便大踏步地走出了欣姐的辦公室。
街上的陽光蒼白得灼痛著人眼。他的生命,大概就如同著陽光一般,如此坦白,如此灼熱,卻又如此充滿了蒼涼。自從那個人瀟灑地死去之後,便一切都是如此了,他淩寒注定要蕭索墮落一輩子。
而自己家的起居室裏,還有個精致卻羸弱的少年在等待著他。他還要殘酷多久,墮落多久?沾染了一身泥濘的他,怎麼能再去玷汙那個如同白雪一般純淨又高傲的男孩子?他是那麼年輕,那麼幼嫩,恍如一朵剛剛出水的蓮花。他是子落的親生弟弟。子落,子落。頭突然劇烈地痛了一下,淩寒揉著太陽穴,眼前閃過那溫存如水的笑臉。便是為了記憶中那一麼溫柔,他也要保護好那個人遺留在世間唯一的一個親人。
他已經犯過一次無法彌補的大錯,就算傾盡一生,也償還不起這筆債。那個人也許墓草已青,屍骨已寒——可是,畢竟這個殺了他的罪名歸根結底還是要回歸到淩寒的身上。
他當時怎麼就那麼糊塗,那麼任由他在苦海中掙紮,任由他在刀山火海的折磨之中死去!他是個白癡,是個蠢貨,他的糊塗是值得遭到天打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