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火中燒,又陰沉著臉對那倉曹道:“你去告訴王獄頭,不準給此人吃飯,他府上人幾時來就餓他到幾時!
這儀隴縣的牢獄建於隋,原本是蜀中關押重刑犯所在,故建在地下,全部用大青石砌成,隻到入口,便覺得冷森森的寒氣逼人,也不知穿了幾道門,前方一間小室,燈火通明,幾個麵相凶橫的獄卒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獄頭見倉曹進來,急忙搬過一把椅子,又滿上一杯酒,笑道:“孫兄弟難得來一次,大夥兒都想得緊,就和兄弟們喝一杯,如何?”
倉曹擺擺手,一指李清道:“你先把他收監了,老爺吩咐,不許給他飯吃!”
獄頭看了李清一眼,眼中突然露出一絲訝色,急命手下辦了交接手續,又盯著李清低聲給另一名獄卒囑咐幾句,那獄卒一拉李清身上的鐵鏈:“你跟我走!”
待李清走遠,倉曹才輕輕拍了拍獄頭的肩膀,“老哥來一下,兄弟有事求你。”
囚室裏燈光昏黑,豆苗大的燈火頭在微微顫動,將兩條黑影拉長又縮短,透出幾分險惡詭異。
“不行!做了他,這點錢太少,我擔的風險太大。”
“老哥放心,這行情我知道,這隻是定金,事成後自然會將餘款付清,我叔叔是儀隴大戶,他自然不會騙你。”
“讓我再想想,聽說此人和張府有關,風險可不一般.”
“也罷!若老哥為難,那就不弄死他,弄殘了也行。”
半晌,倉曹悄悄離去,燈光下閃出獄頭凶橫的臉龐,他望著倉曹的背影,突然冷冷笑道:“十貫錢就想打發老子,呸!老子還要靠他發大財呢!”
且說李清被帶進大牢,心中有些忐忑,他在小說電視上看多了,古代進了牢,不塞好處的話,那剝皮、抽筋、老虎凳等等十八般刑具,樣樣都會讓他死去活來,可他身上分文皆無,隻有等死的命了。
一路走來,光線昏暗,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屎尿味,還夾雜些皮肉焦糊的味兒,耳中隻聽哭的罵的,到處都是陰森森的眼睛,鐵柵欄裏伸出無數枯骨一般的爪子,向他抓來,饒是李清膽大,也是心驚膽顫,躲避不迭。
那獄卒將他帶到一間空牢前,解了鎖,一腳將他蹬了進去,什麼也不說,隨即將鐵門鎖上揚長而去。
李清見這間牢房壁上雖也是濕漉漉的,生出大片墨綠色的黴菌和青苔,但一堆幹草倒也幹淨,也不象別的牢房臭氣熏天,顯然自己是受到了優待,可是那柳隨風的態度分明是要打殺張府的威風,絕對不會優待他,那又會是誰?李清思前想後,突然想起那獄頭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怪異,“難道是他?”
李清又搖搖頭,心中不解,自己和他素昧平生,他那等剝貫了皮的人,沒有好處,怎會幫自己。
“難道—”李清突然想起一件事,頓時驚得頭皮發炸,那孫舉人的親戚豈肯就此善罷甘休,這夜裏他們定不會放過自己,安排在單人牢房,豈不正好行事?”
“不成!他們膽敢那樣,老子和他們拚了。”李清驀地站起,又想起簾兒,算算時間也該見到鮮於仲通了,“他怎麼還不來救自己!”他心中一陣焦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