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李清略略向前移了移身體,低聲道:“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如何保證西遷移民的路途安全,我最擔心的就是河西一段,你我都明白,所謂的馬匪其實就是安思順派人喬扮,我已給皇上說起此事,但他卻不太相信,所以我想請哥舒郡王被皇上召見之時,順便提提此事,有此人在,安西和隴右兩端都不得安寧。”
哥舒翰卻笑而不答,他輕輕捏著自己的腳背,似乎在想什麼事,過了半天他笑了一下,才徐徐說道:“隴右人口稠密,盛產糧食,但馬匹卻不多,而河西人煙稀少、糧食鮮薄,但水草豐美,自古便是養馬之地,其實這兩地本是一體,你長我短,正好可以互補,所以隴右、河西的節度使一直為一人兼任,也就是這個緣故......”
哥舒翰一麵說,一麵撚須望著李清,李清早明白了他的意思,什麼兩地本是一體,說了半天,這哥舒翰也是在打河西的主意,想必是他本人不好提此事,便打上了自己主意,讓自己出麵薦他,但他更深的想法恐怕是在防止自己與他競爭吧!
李清心中一陣冷笑,但臉上卻嗬嗬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若哥舒能坐鎮河西,是我西遷百姓之福,李清在大宛也就無後顧之憂了。”
說到此,他伸出一隻手掌來,對哥舒翰笑道:“讓我們共同將安思順攆走,我必上書推薦公為河西節度使。”
哥舒翰大喜,他早已和永王秘密談妥,將由裴寬出麵推薦他兼任河西節度使,若李清推薦他則就去掉一個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而且還能讓他配合自己搞掉安思順,可謂一舉兩得,隻要安西和隴右都對安思順不滿,那李隆基無論如何要將安思順調走了。
他伸出右掌,與李清重重一擊,兩人對望一眼,皆各自心懷鬼胎地哈哈大笑起來。
.........
從天不亮便離開家門,李清這一天忙碌不止,連午飯也沒有吃上,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了,明日便要離京,本來說好中午回來就哪裏也不去,在家陪陪妻女,可事出突然,答應過的事也隻能不作數了。
但走到大門時,李清卻意外地發現,對麵楊國忠府前竟停了一輛華麗的馬車,旁邊站有幾個家人正是中午在李琮府上見到,他會意一笑,想必慶王此時正鼓動嘴皮子,說服楊國忠呢!
“老爺回來了!”
幾個在門口翹首企盼的家人大喊著跑進屋去,李清攔之不及,片刻之後,隻見一群女人怒衝衝向他大步走來.....
正如李清所猜,慶王李琮正在楊國忠的書房裏拚命勸說這位大唐右相,他並沒有提到自己把柄又被李清抓住一事,隻是在向他侃侃分析當前的局勢。
“皇上的身體右相應該比我清楚,聽說最多還有五年,他本人其實也知道自己已時日不多,所以才突然將我推出,但這並不能說明我一定能入主東宮,從前的教訓已經足夠多,各家親王都虎視眈眈,且各有支持者,在立儲這件大事上,皇上必然會廣泛爭求百官的意見,如果李清能支持我,不僅得了一個強有力的外援,而且從前章仇黨的舊部,還有戶部,都會惟他馬首是瞻.....”
盡管李琮說得頭頭是道,但楊國忠卻提不起半點興趣,講來講去都是他的好處,與自己何幹?況且李清與他仇深似海,現在卻要自己推薦他兼任河西節度使,這委實是有些困難,其實他倒也願意幫慶王這個忙,主要是麵子拉不下來。
聽得有些膩煩了,楊國忠捂嘴打了個哈欠,歉意地對慶王笑笑道:“不如我們先吃飯,晚飯後再接著談。”
李琮見楊國忠態度曖昧,顯然是不肯答應自己,他立刻變成異常惱怒,自己幾乎是傾家蕩產來賄賂他門楊家,到了關鍵時候卻又不肯幫忙,李琮很想將受李清威脅之事說出來,可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他背著手走了幾步,忽然意識道:‘一定是楊國忠嫌他沒有好處,所以才遲遲不肯表態,。’想到此,他冷冷一笑,對楊國忠道:“俗話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右相一直對李清耿耿於懷,若皇上知道了,又會說你沒有做丞相的雅量,相反,若你二人和解,這就變成了我大唐的‘將相和’;再者,你已和安祿山翻臉,若再和李清交惡,這種複背受敵實在是不明智的做法,本王以為最好的辦法應是拉攏一邊,打擊一邊。”
“好了,別說了!”楊國忠霍地站起身,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若實在想這樣做,看在你的麵上,我幫你一次便是,不過我要提醒你,李清陰險狡詐,你千萬不要被他蒙犏了。”
李琮大喜,連忙追問道:“那你幾時去說?”他心憂那些田契與賣身契,若時間拖得長了,恐怕會夜長夢多。
楊國忠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我明日就去給皇上說,這下你可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