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見他臉色憂鬱,心中不由暗暗吃了一驚,急忙接過密旨,展開細讀,漸漸地,他的眉頭皺成一團,眼中疑慮大生,讓李豫出使大秦,他覺不可思議,現在移民剛剛開始一年,萬機待理,根本就沒有實力和大食抗衡,一旦大食反撲,所有的努力都將赴諸流水,李隆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出如此無智的決定。
李泌仔細看了看手上的金牌,是真的,而且這份聖旨也是李隆基的親筆,李泌沉思良久,便對李豫道:“此事有些蹊蹺,且別著急,估計大將軍這兩天便該回來了,我們問問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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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李清護衛著家人終於回到了安西,與李隆基打了近十年的交道,李清已經十分了解他,一旦確認安祿山要造反,他必然不會放過其他同樣擁兵自重的節度使,也一定會在與安祿山翻臉之前,奪去他們的軍權,以防止他們趁朝廷與安祿山作戰之時,得漁翁之利,當年的皇甫惟明、王忠嗣,近的還有高仙芝、安思順,不都是這樣被騙進京,或殺或閑的嗎?
這次述職正好又是一個機會,必然將他們暫留在京,然後再徐徐削權,而對於他李清,他的家人便是最大的軟肋,如果李隆基以他家人相威脅,他李清也隻能乖乖地聽話進京。
所以,將他的家人搶先一步接出來,這樣,他便掌握了主動權,當然也會有所失,但其中孰重孰輕,他李清心裏明白。
“大將軍,我已等了你三天,有要事相商。”
事態緊急,不等李清安穩下來,李泌便匆匆找上了他,將密旨又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李清接過了密旨,對幾個正替他打掃書房的親兵道:“你們先去休息,明天再來收拾。”
待親兵們退出去,李清這才打開密旨匆匆瀏覽一遍,他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下,手指輕輕地揉著太陽穴,他忽然冷笑一聲,對李泌道:“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份密旨必然是假的。”
“假的?” 李泌霍然一驚,“大將軍如何知道它是假的?”
“很簡單,朝廷與安祿山翻臉在即,李隆基此時怎麼可能兩線同時開戰?他拿什麼支撐?”李清的臉上充滿了鄙夷的神色,“再者,這密旨上沒有印鑒,想做一份假的實在是很容易。”
“可是,如果這有假,那真的密旨在哪裏?會是什麼內容?還有此事又有誰做的?” 李泌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哼!”李清輕輕哼了一聲,帶著一絲嘲諷的口氣道:“還用想嗎?自然是那個想做皇帝幾乎要發瘋的王爺。”
李清站起身,背著手走了幾步,忽然他停住腳步,回頭對李泌笑道:“眼看大戰在即,我估計真正密旨裏的內容是讓小王爺立即回京。”
“那大將軍的意思是讓小王爺回京還是不回京?”李泌不露聲色地問道。
李清仰頭嗬嗬一笑,道:“回!當然要回,而且,我也要跟著去,免得小王爺入主東宮後便將我忘了。”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飛奔而來,他舉著一卷鴿信喊道:“大將軍,從是紅色的信。”
這是從沙州轉來的鴿信,紅色代表著緊急,李清隨手接過,展開它讀了起來,漸漸地,他臉上的笑容僵滯了。
“出什麼事了嗎?” 李泌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李清將鴿信扔到火盆裏,凝視著它變成一團火焰,隨即又成了黑灰,半晌,他才淡淡一笑道:“安慶宗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