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一邊說,一邊打量李琳,他今年應該六十歲,但歲月似乎沒有讓他蒼老,反而比十幾年前初見他時更加年輕,他是個閑不住的人,忙碌使他生命更加充實。
“世叔可有任職的消息?”
李琳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已經賦閑了三個月,可皇上對自己的安排卻半點沒有眉目,這也難怪,現在的局勢?唉!
想到局勢,李琳立刻反應過來,李清怎麼會化裝而來,而且還不願讓人認出他來,他急忙問道:“賢侄,難道你是擅自進京?”
他心裏害怕起來,如果李清真是擅自進京,可不就是自投羅網嗎?他若有個三長兩短,那驚雁和她腹中的孩子該怎麼辦?
但事實並不因他害怕就會改變,李清默默地點了點頭,李琳心中一下子急了起來,他一把抓住李清的手腕,壓低聲音吼道:“你這個笨蛋!你難道不知道張齊丘已經被皇上殺了嗎?”
李清一驚,他得長安許多情報,都是平靜無事,但沒想到這個‘平靜無事’的下麵,竟藏著這麼一個天大的秘密。
“世叔,這倒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看!”
李琳見他眼中吃驚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平靜,知道他已有心裏準備,便歎了一聲道:“這件事極隱秘,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得知。”
他鬆開了李清的手腕,站起身在房間裏慢慢踱步,“聽說張齊丘述職結束後,皇上當即便任命他為左衛大將軍,可他嘴上答應,當天晚上卻要偷偷跑回朔方,但跑到鹹陽時被抓住,當場就被斬首,不僅是他,他留在京中為質的兩個兒子和一個侄子都一並被殺。”
“那現在朔方節度使是誰?”
李琳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任命,聽說是由節度副使郭子儀暫代!”
李清默然無語,他知道李隆基召這些節度使進京就是為了收他們的軍權,抗爭是不會少,但沒想到會是這麼激烈,竟然以殺來解決問題,也由此可見,李隆基心中是怎樣忌憚這些節度使了。
“還有誰?就張齊秋一人嗎?”李清接著又問道。
“不!今天早上,皇上剛剛任命了河西節度使封常清為金吾衛大將軍,並封他為肅國公、開府儀同三司,河西節度使現在由壽王李瑁擔任,具體軍務由長史杜鴻漸掌管。”
李琳忽然回過頭,盯著李清道:“還有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已主動辭去節度使一職,他現在是京兆尹,劍南節度使由楊國忠兼任,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十天之內。”
李琳說到這裏,他又慢慢在李清麵前坐了下來,溫和地對他道:“你是我的半兒,又是我眼看著從一個小商人走出來,我怎會不關心你,我估計皇上下一個要動的,應該是哥舒翰而不是你,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在家裏住下,我們靜觀其變。”
李清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對李琳道:“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世叔幫忙打聽一下。”
“你說,是什麼事?”
李清是想讓李琳去打聽一下李隆基給李豫的密旨到底是什麼?可是這樣一來,李琳就會被卷進奪儲的鬥爭中,這又是他不願意的。
李清搖了搖頭,“沒什麼,世叔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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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清宮,李隆基在這裏已經住了近一個半月了,雖然他的本意是想陪楊貴妃來這裏悠閑過冬,但事實上,他一天也沒有能悠閑片刻,安慶宗被人所殺、安祿山的軍隊異常調動;幾個節度使開始述職;皇儲的冊立,一樁樁、一件件都迫在眉睫,都是大事,但飯必須一口一口吃,事情得一件一件解決。
安祿山尚須時間準備,沒有立刻造反,這個可以先放在一邊;而皇儲之事,李豫到現在還沒有回京,估計是大雪封路,這個也暫時不要考慮。
首先要解決的是其他幾大節度使的軍權,防止他們在安祿山造反後趁機坐大甚至自立為王,事情還算順利,其他五個節度使已經被他解決的三個,不過他也知道,真正難對付的就是哥舒翰和李清,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位高權重,手下心腹牢牢把握了隴右的軍權;而另一個路途遙遠,而且長安也沒有人質可用,。
李隆基將寫有李清名字的竹牌放在一邊,目光卻落在哥舒翰的牌子上,如何削去哥舒翰的軍權,又必須讓他的心腹不因過激而造反。
“得想個法子才行!” 李隆基自言自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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