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全看上去白白淨淨,但下手卻十分的狠辣,眼見那小內監都將那火油都快要灌到對方嘴裏去了,他竟然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那幾個匠人一開始還覺得,這太監不過是耍耍官威罷了,卻沒想到,竟然真的就敢直接要人的性命。
“你大膽!”為首的男人年紀看上去稍長一些,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坐在密室裏安靜聽著的雯揚眼底閃過了一絲笑意,隻是那笑容,就像是慘白的月光,幽幽的,薄而鋒利。
蘇全果然也機敏,立刻就說道,“嗬,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慎刑司,你們進來就是戴罪之身,老實交代呢還有一條活路,要是死鴨子嘴硬,咱家就把你這層皮剝下來,你還敢在本公公麵前大呼小叫的?”
“你……”那為首的漢子顯然有些進退兩難,誰不想活命,可是說出來是死路一條,這不說出來,照樣也是個死啊。
“死?死多容易啊,兩眼一閉,這人就沒了。可是就讓你們這麼死了,一句話都問不出來,那下一個該死的就是本公公了。”蘇全的聲音陰惻惻的,在寂靜的監牢裏回蕩著,“你們要尋死,本公公也不攔著你們。到時候把你們的父母妻兒全都找出來,一個個都送到底下去陪你們!”
“公公,不要啊……”一番話說得幾個人臉色慘白,有人下意識的求饒道。
“禍不及妻兒,你少拿這個嚇唬我們。”那為首的男人卻像是有幾分見識,和自己的同伴冷聲說道,“咱們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被豬油蒙了心,到時候非但自己這條命保不住,等會兒還連累了親人!”
“你們能進宮來做事,也不是那無父無母的孤兒。身份來曆,都是有據可查的。要是有人膽敢錯漏登記,一個個查下去,總能把你們的家人找出來。慎刑司到時候用在你們身上的刑罰,一個不落的,都得用在你們父母妻兒身上。”蘇全的聲音仿佛是鬼魅,在幽暗搖曳的燭火中,聽上去格外的攝人心魄。
他們自己當然可以不怕死,但誰的心不是肉長的,自己死了不可怕,就連身邊親近之人也要受盡酷刑而死,一般人可沒有這樣的狠絕。
“是不是……是不是隻要我們說出來,你就能放了我們?”一開始那個身形瘦弱的男子,終於囁喏著開口了。
蘇全心裏一喜,但表麵上卻還是裝出一副嚴酷肅殺的模樣,“上頭隻要你們的指認,誰在意你們幾個小嘍囉,你們隻要自己個兒認了罪,那事情在你們這裏就算了了。拿你們的命來抵,至少禍不及家人,有一條活路也說不定的。”
他若是立刻就答應了地方所求,這些人反而未必信他。蘇全說到底,不過是個太監,是生是死,遠遠還輪不到他來做主。
但蘇全這番話,七分是真,他們肯如實交代,至少禍不及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