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稀罕(1 / 2)

“若蘭啊,你可知朕第一次抱大阿哥的孩子時的感覺?開心?”

他散開筆,起身微微苦笑,“朕想不是那種感覺,朕好像在做夢一樣,這後宮裏頭,那麼多的女人,可朕唯一想要的,便隻有你,心裏頭就是這樣覺得,唯有你才是朕的,縱然是朕的兒子,朕的孫子,也一樣,曆兒那十板了,如同挨在朕身上一樣哪,不管這日子如何的流逝,就算到朕死的那一天,這種想法也不會改變,這種感覺,根深蒂固的種在朕的心裏,永遠也無法被替代,被磨滅,這一切,都是因朕這一世,遇到一個叫舒舒覺羅若蘭的女子,蘭兒,還記不記得朕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我低頭啞聲回道。

“這一世,若你死了,或是走了,朕一定會隨你一同去。”

“以前你是皇子,現在,你是一國之主,你是皇上。”

他幽長的歎了口氣,負手走到門口,看漆黑的天邊,良久都未說話。

“蘭兒你有這麼離奇的身世,不知道朕這一生,費盡心機,謀劃一生,一直心底那個未圓的夢,老天會不會眷顧朕,再給朕一個機會。”

“皇上,這一生,夠了,你不累嗎,我真的累了。”

“朕怎麼能夠累,朕這一生,從未想過這一個字,有時候朕想,朕這一生,是有福,還是無福之人?”

對於天下蒼生,他算是有作為的,他這麼的勤勉,對萬民來說,是有福的。

他也算是一個身不由已的人,可偏他也為自己說對過,他的不由自主,卻從來不包括我。

若他的人生裏,不全是冰山,若隻那一個缺口,那一定是我,也一定是為我而缺雍正三年的六月,年羹堯被削太保之職,隻短短二個月不到,那些勢死效忠他的門人,也慢慢的轉戰,雍正就是這樣,慢慢的瓦解眾人想法,造就大勢所趨。

年妃如約病重,下床也需要人攙扶,不過也不再喚我去坐,她到底也看清了,雍正這個人,事已成定局,她其實早該看清,若雍正真這麼容易為一個人所動搖,那麼今日十四,就不可能被軟禁在外,我們夫妻二人,這一世怕是再難相見。

七月,年羹堯之事,已基本掌握在雍正之手,九哥的削爵聖旨也下來了,我不免擔憂,親自給李撥去了信,叮囑他一定好生待九哥,這晚才安睡,但九哥是不是就這樣心安理得受我的恩惠,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他當日為了麵對自己,對我表明真相,我今日此舉,意義也相差不了多遠,心知肚明罷了。

雍正三年的八月,處置年羹堯之事,雍正一點也未手軟,年妃每月中已閉門不再示人,這個月果真罷黜年羹堯為閑散旗員,另外還多處罰當日為他奪位賣命的隆科多,削太保,並送往阿蘭山修城,自此各方的議論紛紛而來,本已平息的篡位之說,又有複來之勢,弘曆又如常來請安,說起此二人之事,他隻搖頭說難辦,這二人罰也不對,不罰也不行,雍正也是沒辦法之舉。

此時,圓明園修膳妥當,雍正為免這些雜事纏身,浩浩蕩蕩搬駐圓明園辦公了,我自然也得隨去,弘曆監工一個夏天,曬黑了許多,人也精壯了許多,現在足與我一般的高了,嗓子開始變聲,不多時,就真是一個大人了。

我坐著軟轎最後入園,弘曆不時撂開轎向我指點,哪些有做過改動,哪些沒有,我道,“曆兒,如今看情形,你的心思,倒是沒放到奪儲之事上,這讓我十分心慰。”

他微微頓步,放下簾子,良久才道,“十四嬸,這園子,曆兒自小以來,就感情深厚,當年,還隻是一個百花園,四處花海撲香,我自是喜歡,我和十四嬸你在園中的兩次聚會,讓曆兒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當年你還那麼小。”我不由得感概萬分,心中心疼起這個孩子來。

“是啊,當年曆兒走路還搖搖晃晃,手裏頭抱著十四嬸做的小老鼠整日不放手,那一次,曆兒還不知道真相,就這樣由您抱著,坐在您身上,把玩著玩具,您也不受幹擾的,微微的淺睡過去,我腦子裏猶記得當年那一園的桃花,牡丹,格外的紅,格外的香,皇阿瑪輕聲走近,就這樣坐在對麵那石桌上,望著我們,我從未見過那樣的阿瑪,卸下一身的負擔,隻剩輕鬆和溫馨的阿瑪,十四嬸,小孩子的心是格外的細膩和敏銳的,阿瑪曆來疼我,可那天,曆兒知道,阿瑪眼裏隻有您,您隻輕輕一咳,他馬上起身,為你蓋上薄毯,連同我和您一起,那一幕,曆兒這生如何會忘,你老說,曆兒愛吃花食,愛甜,曆兒長大後,為何還愛吃,一直不舍那味道,那是因為,那味道裏,那甜裏,有你和阿瑪的味道,那麼的珍貴,那麼的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