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夜寒。

雲宜是被活生生疼醒的,疼,陣陣足以將人撕裂的劇痛自五髒六腑蔓延開來,細看,她身上竟有絲絲血跡,順延靜脈,自白皙皮膚上突兀顯現。

不多久,身上那窒息的痛楚褪去了些許,卻又突然化成了蝕骨的癢,雲宜忍不住伸手過去,長長的指甲頃刻間劃破了嬌嫩的肌膚,但那痛楚卻好似緩解了痛楚一般,讓人食髓知味地繼續。

“娘娘,快放手!”琉夏剛剛去拿了止痛的丹丸回來,見狀一把撲了上去,死命地按住了雲宜那自殘的手,不顧她的掙紮用被抓撓得鮮血淋漓的手將藥丸塞進了雲宜嘴裏。

藥物化開在喉頭,止住了身體那難以言喻的種種苦楚,雲宜這才逐漸清醒了過來,看著琉夏滿身鮮血的狼狽,她勉強苦笑,“對不起琉夏,跟著我,苦了你了……”琉夏死命地搖頭,“娘娘,您救了琉夏一家的命,琉夏做什麼都心甘情願,隻是,琉夏實在不忍看娘娘再受苦,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飲酒隻會逼得體內的蠱毒四處亂竄,皇上他,怎麼忍心?”琉夏眼底滿是不忿。

當年,雲宜苦苦守候皇上三天三夜,以自身血肉為藥引將皇上身體裏的蠱蟲引入體內,成功後卻因心力交瘁昏迷不醒,不曾想,雲宜的妹妹雲墨染得知此事後,竟趁著雲宜昏迷之際貼身照顧皇上,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讓皇上對她神魂顛倒,將所有的功勞全部奪去。

所幸,太後明察秋毫下旨賜婚,更是做主將雲墨染嫁與番邦王子永絕後患,可皇上卻……想到皇上後來的種種,琉夏心中無比苦澀。

“琉夏,別說了,隔牆有耳。”

雲宜心知琉夏忠誠,卻不願她再說下去。

今日番邦使節來朝,身為皇後她自然出席迎賀,可竟沒想到那使臣如此大膽,強行敬她烈酒,須知她身上的蠱毒一沾酒水必定凶猛發作,她也曾幻想過赫連尋會替她說一句,哪怕是一個不舍的眼神,她都甘之如飴。

可終究,他還是冷眼旁觀。

男人漠然如冰般的眼神浮現在腦海,錐心之刺也不過如此。

他終究還是怨她,恨她。

“娘娘真是太傻了……何必,何必?”難道世間情愛就如此讓人飛蛾撲火?琉夏不懂,卻替雲宜覺得不值。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聲響,“皇上駕到!”雲宜來不及收拾這一室的淩亂,隻得扯過被子蓋住了床上的斑斑血跡,心裏卻隱隱有幾分驚喜,莫非,是皇上看出她身子不適,來這裏探望?有些醉了的赫連尋大步進來,卻隻看到雲宜安然地躺在床上,眉眼裏多了幾分譏誚,“沒想到皇後提前離席,倒是在寢宮裏偷閑,還真是樂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