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過後,雲宜足足昏迷了許久,在這期間她幾乎每日都發著高燒,幾乎是一把冰好的帕子敷在她額頭上,不出片刻便被暖熱了。

雲宜感覺自己像是在火上被人炙烤著,全身上下都是難以忍受的高溫,那火焰要將她的皮膚烤幹,骨頭燒焦,將她燃成一簇灰燼。

這時,她夢到了赫連尋。

她夢到他們第一次相遇,那是在災民遍地的青州,雲宜初初學成醫術下山遊曆,見到哀鴻遍野便忍不住出手相救,那時還不過一個王爺的赫連尋握著她的手,說她是他見過最善良的女子,說他總有一日要讓天下太平,許她一場盛世繁華,讓她做這世上榮寵無雙最幸福的女子。

雲宜在夢中忍不住笑了,可還未來得及回味那一絲甜,畫麵卻突然一轉,她看著自己被從側門抬進了皇宮,孤零零地站在永壽宮前,所有人都在笑她這個皇後毫無臉麵。

大婚那日,赫連尋喝醉了,他拒絕與她拜堂成親,而是反反複複的質問她,怎能為了一個皇後之位就將同門的師妹嫁去邊疆受苦,他說,他從未想過她是這般愛慕虛榮的女子,不管雲宜怎麼向他解釋,他都始終掛著一抹森冷的笑意。

夢中,赫連尋不屑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口,雲宜的身體抽動了兩下,竟然生生地張開了眼睛。

“娘娘,您醒了!”正在擦拭著雲宜身體的琉夏驚叫一聲,雲宜艱難地看過去,才發現偌大的宮裏此時竟隻有琉夏一人,而她臉上,赫然是層層的淤青和血痕。

“琉夏,你這是怎麼了……”她昏迷的這些日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雲宜強撐起身子,她這才發現,此時她的永壽宮是那般的破敗不堪,如同被人洗劫過一般,“琉夏,這是誰做的?!”雲宜看著眼前的混亂,一時間心急不已,氣息不平,咳了幾聲,唇角便多了一絲豔紅的血,觸目驚心。

永壽宮裏所有的藥材,都是她耗費無數心血收集而來,每一樣,都是她為赫連尋精心準備的,平時就是她自己蠱毒發作都絕不會動這裏的東西,隻因她心裏他的安危重於一切。

可現在,這一切,全毀了!“是皇上的命令!”就在琉夏不知說還是不說時,雲墨染被眾人簇擁著走了進來,盯著雲宜那張慘白如紙的臉,得意地笑道,“沒想到娘娘還真是福大命大,要知道這幾日皇上都是在民女那裏日夜陪伴,在娘娘昏迷時,宮裏的所有太醫和民間的名醫都去給民女治傷,都沒人來看娘娘一眼,娘娘也能熬得過來,還真是命硬。”

雲宜見她臉上的傷勢早已好的徹底,一派春風得意的模樣,本是強行提著一口氣不願露出絲毫脆弱的模樣,被這般言語一激,隻覺得胸口處一陣悶痛,險些就吐出血來,琉夏見狀,連忙過去護住她,“既然雲姑娘已經將永壽宮的東西盡數拿走,就請放過我們娘娘吧,娘娘不過才蘇醒……”琉夏的話並未說完,雲墨染便一腳踢在了她的心窩處,力道之大,幾乎讓雲宜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住手,你竟然在本宮麵前這般放肆!”雲宜出聲要攔,雲墨染卻充耳不聞,“皇後娘娘還真以為頂著皇後的頭銜便是這後宮之主了嗎?可民女有一個好消息要啟稟皇後娘娘……臣妾懷孕了,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