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不聞垂眸, 眼中映著溫知禮輕顫的睫羽。
他好像有些過分緊張,主動襲擊的人明明是他,可口中席卷而來的難捱苦味卻是擴散得那般小心翼翼。
在放肆地將糖粒偷偷卷走之後,溫知禮突如其來的滿腔勇氣又像是在頃刻間被抽離, 而後再無動靜。
可他的唇與舌還停留著, 不撤退, 也不深入,就那樣將苦味帶來,將甜味占有。
涎液逐漸增多, 兩個味道混合在一起組成的怪異滋味, 慢慢就被淡化了。
溫知禮見顏不聞一直沒有反應, 舌尖便輕輕攪動了一下。
甜膩的桃味衝淡苦味後, 發漲的腦子不再昏沉,他悄悄睜開眼, 在對上顏不聞視線的那刻, 心跳驟然一滯。
饒他滿腹學識, 也難用言語形容她這一刻的神色。
溫知禮訥訥抽離,晶瑩水潤的唇瓣還微微張開著, 粉色的圓粒隱沒於皓齒間。
“甜嗎。”
顏不聞的神情稱得上是萬分溫柔。
可那眼中隱約沉浮的掠奪暗光,卻是讓溫知禮一顆心顫了又顫。
“甜”
他撐在沙發上的手縮成兩隻拳頭, 柔軟的腦袋低低垂著, 不敢直視顏不聞。
輕薄到透明的耳根染著嫣然緋色, 一派昳麗好春光。
顏不聞將遲遲是送不出去的糖收了回來,暴露在空氣中的糖粒被撚在雙指之間, 隱隱有些融化了。
她也不嫌棄,直接將糖丟入口中。
至於兩隻粘膩的指尖,顏不聞一邊意味深深地凝視著溫知禮, 一邊當著他的麵,緩慢地將糖漬輕輕舔掉。
“還吃嗎?”
她探出舌來,置糖粒於舌尖,明晃晃地將自己的目的告訴溫知禮。
隻要他點頭,那這糖,必然會渡給他。
顏不聞將抉擇放在溫知禮麵前,然而這份抉擇,早已不單單是眼前吃與不吃的問題那麼簡單了。
她相信溫知禮都明白,畢竟率先越界的人,是他。
溫知禮沒有說話,而是抬手將礙事的眼鏡摘了下來。
顏不聞一直都知道,他的眼睛生得別樣好看,仿佛像是容納了萬千星河般的流光璀璨。
可這時的溫知禮,眼底似是有一層濃到散不開的朦朧水霧,他就這樣目光灼熱地回望著她,最終咬唇,頷首。
“吃。”
話音剛落,刹那間,眼前纖瘦的軀體像是爆發出了成倍力量,直接將身材修長的溫知禮死死摁在了沙發上。
顏不聞雙手抵著他的肩膀,俯身於他的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溫知禮。
“這可是你說的。”
“已經沒有反悔機會了。”
隻見被壓製住的溫知禮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點了點頭後,將眼睛合上了。
顏不聞心間一熱,隨及低頭落吻。
相貼是開始,交纏是必然。
骨節分明的手攀上後背,修長的指節陷入層疊交錯的衣衫紋路之中,用力到粉嫩的指甲蓋都泛了白。
一旁老舊的風扇還在呼啦啦造著風,但裹挾著一絲燥意的涼風如何抵得過如雨下的熱汗。
漫長的糾纏將口中本就稀薄的空氣壓榨得更是所剩無幾,溫知禮重重喘息一聲,眼尾漫上了濕意。
他迷迷糊糊地睜眼望著空白的天花板,隱秘的興奮感從脊椎骨直直往上衝。
越是逼近窒息,迫切的真實感越是壓過令人惶惶不安的虛幻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