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嘴上這樣說,心裏卻已經七上八下。
山下的景頗族在一百年前的土司時代,還保留著不同部族之間彼此攻伐殺戮獲取對方人頭的殘暴獻祭的形式。這被稱為獵頭。後來,他們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禮,獵頭的習俗才慢慢消失。
這個部落可是在原始森林中生存的族群,正像露西所說的,他們稍稍軟弱一些,就可能永遠喪失掉生存的機會。
自然殘酷的法則天生帶著血腥的美麗,將血腥洗去的過程就是文明化的過程。這個道理我體會的到。
另外,這個部族堅固的房子,外圍的像碉堡一樣的房子,都是可以抵抗外敵的工具。
我心中的動搖已經被露西捕捉到了。她的笑聲裏都帶著勝利的意味。
擔心什麼,什麼就來。當天晚上,糯邁回來了,馬臉仔也回來了,但到部族營地裏去的李自明和約翰周卻沒有回來。
這不就是危險的信號嗎?而且,勒圖也沒有來,每天的下午他都會來我們這裏待一會的。這有些反常。
更為反常的是,以往的晚上,這群原始人的營地中總會有篝火燃燒,一個晚上都不會滅的。但如今也沒有了。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我們四人猜測李教授和約翰周的情況。
原始人對待外來者的方式也就兩種,要麼把外來者當做祭祀用品,獻給他們的神;要麼是缺少食物了,將外來者當做食糧,宰殺了分肉吃掉。
他們兩個沒有回來,難不成也遭此橫禍?
“怎麼辦?我們一起逃走還是……”糯邁說道。
“逃走?我不成,我得去找他們兩個。”
露西說的不緊不慢,好像就是稀鬆平常地走丟了兩個人。
“找?怎麼去找?要找,就隻能進到營地中,那跟自己送入虎口有什麼區別?”
“再說,這是什麼地方?這裏不是文明社會!這些原始人說殺你就殺你!走不走?趕緊說個痛快話!”
糯邁看著我。我的意見左右著現在的局勢,馬臉仔的決定也會跟我一致。
我從糯邁的臉上看的出來,他希望我會說“逃走”。
露西不會這麼期盼。他對李自明和約翰周負有安全的責任。我還猜不出這是她高大上的無敵責任心造成的呢,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馬臉仔的臉上露出的是驚慌的神色,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這個情形是他不曾預料到的。死亡,而且是殘酷的分屍似得死亡突然就從想象中變成了現實!
他能夠不倒下,我已經很替他高興了。
“馬臉仔,你可以不跟我一樣,知道嗎?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選擇,知道嗎?”我對他說道。
此刻,我不想讓自己的選擇影響到馬臉仔的判斷,他要是逃走,沒有人會埋怨他,就像糯邁一樣,也不會有人說他沒有人性。
麵對自己不能抵抗,也無法改變的危險時,選擇保命,放棄同伴,從來都不是一件羞恥的事。
馬臉仔僵硬地點點頭。他似乎聽懂了我的意思。
我長出一口氣,“我會跟露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