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要質問。
那邊卻開了口,"秦太太?"
不是他。
她慌亂擦去狼狽的淚,淚水卻越積越多,最後決了堤,她死死捏著方向盤,整個人已要喘不過氣來。
開口不成字句,"所以,他真的……真的……不在了?"
那邊歎了口氣。
她拚著僅剩的希望,幾乎要歇斯底裏。"請你告訴我!死也要死個明白!至少,一刀斃命也比千刀萬剮要仁慈……"
這些年來,日日夜夜的想念,她不肯相信他死了。
午夜夢回。從黑暗中驚醒,也始終覺得他應該活著……
應該活著的。
秦薄覲,傲然如此,不應當輕生!
不應當拋棄她,拋棄他那麼那麼愛的她……
那邊久久不言。
她的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成人的社交,說不出最壞的結果。隻有沉默。
她不允許自己失態太久,理了理心情,道,"我知道了。"
就要掛電話,那邊卻說,"秦總活著。"
……一顆心終於又開始跳動。
終於跳動……
他說,"三年植物人,蘇醒以後也一直無法生活自理,所以不肯去找你。"
捂住了嘴巴,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指縫裏漏出來,"他現在呢?"
"你來看看吧。"
掛檔。油門,一腳踩下去,五分鍾就殺到了會展中心的金融大廈。
他在這裏……
並不在醫院……
仿佛那團火越燒越旺。
直上電梯。
全玻璃幕的走廊陽光充足,精英們匆匆從她身邊走過,地板光潔得仿佛明鏡。
盡頭的辦公室,門虛掩著。走廊隱隱聽見裏麵沉穩有力的男中音,似運籌帷幄,卻又雲淡風輕。究竟說了什麼,她聽不太清。
敲了敲門,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俄頃,一聲,"請進。"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魚貫而出。她認出了久違的梁助理,叫了一聲。梁助理駐步,看見她毫不驚訝,"秦太太,好嗎?"
手裏的文件夾上,她清晰地看到了秦氏收購案五個字。
她點頭。
心神已經完全穩定下來。
梁助理笑,畢竟是老江湖,一下就猜出她眼神的含義。推了推眼鏡,"你知道的,他不是個太寬宏的人。有人鳩占鵲巢,恬不知恥,就總得付點代價。"
是他的性格。
梁助理為她打開門。
那個埋頭伏筆的男人,紺藍色的襯衣映得皮膚如玉,江詩丹頓腕表璀璨如星,五官鋒利英俊。
如同六年前一樣成熟有魅力,一樣透著氣勢氣場。
時光不停留,在他的身上竟完全沒有印記。
仿佛什麼也沒曾發生。
她站了很久。
他大概覺工作人員這麼久不發一言,也不彙報工作,實在太奇怪。終於抬起頭來,看見她,一愣。
眼眶陡紅。
她笑,也是滿眼淚花,"好久不見。"
他起身。
淺淺一笑,張開了手臂。
她猛然飛撲過去,勾住他的脖子,力度之大,他微微後退,才穩住身形。
依舊是笑,"閔真。"
手扳過她的臉,狠狠的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