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瑾瑜的眼睛很有神,屬於那種一眼就可以看透你的那種,讓你無處遁形。

隻不過,現在他在看宋疏影的時候,好像有點其他的感覺,宋疏影與韓瑾瑜對視了幾秒鍾之後,便挪開了視線,到底也沒有像是韓瑾瑜一樣百煉成鋼了,她別開臉,“你不喜歡教就不用教,反正我也可以去跆拳道館去報班學,反正都沒差。”

說著,宋疏影就從床上跳下來,隨意穿上鞋,就向門外走。

韓瑾瑜已經直接拉住了她,一隻手五指緊扣著宋疏影的胳膊,“你是不是就料定了我會拉著你?”

宋疏影陡然瞪大了眼睛,對上韓瑾瑜一雙十分認真的眼睛,翻了個白眼:“男人心,海底針,你抬舉我了,我可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

韓瑾瑜笑著搖了搖頭:“我教你。”

宋疏影聽了,眼睛陡然一亮,“謝謝嘍,我的好姑父。”

韓瑾瑜:“”

這天晚上,宋疏影一點睡意都沒有,韓瑾瑜便教了宋疏影幾個基本的動作,但是因為女人畢竟是力氣不夠,所以在關鍵的時候還是要用巧勁兒,然後攻擊對方的致命點。

宋疏影挑了挑眉,一勾眼角,然後挑高了尾音問:“比如?”

韓瑾瑜理所應當的就回道:“上麵的話,臉上,用手指戳眼睛,下麵的話,向上踢男人的命根子,是最脆弱的,最起碼你可以贏得時間逃走。”

韓瑾瑜說完這句話,沒有得到宋疏影的回答,便轉過頭來去看了一眼她,見她正眯起眼睛來,唇角帶著笑意,一雙眼睛發著光。

於是,韓瑾瑜也就明白了,是被人調戲了。

韓瑾瑜陰沉著臉,而宋疏影則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來,他鮮有見到宋疏影有這樣開懷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鮮活了一般。

宋疏影笑夠了,抹了一下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說:“韓瑾瑜,我覺得就算是人家給我十秒鍾逃跑的機會,我也不一定能跑得出敵人的包圍圈,什麼時候你跑步健身的時候叫上我吧,我必須要練自己的腿力,自古不都是打不贏,就跑麼。”

韓瑾瑜點頭,說:“好,明天你跟我跑步。”

其實,韓瑾瑜現在完全可以打斷宋疏影的自言自語,然後告訴她,現在跑的最快的早已經不是腿了,可以是摩托車可以是汽車還可以是飛機,有人就是有這種毅力,就算是你跑到了天涯海角,也能追你回來。

韓澈在醫院裏的這兩天,蘇芳自然也是接到了消息,就算是不宜旅途奔波,還是買了機票,在臨過來之前,蘇芳給韓澈打了電話,讓韓澈告訴他醫院和病房號,也不用朱家派人來接她了,她直接就打車過去。

在韓澈對電話裏的母親說:“媽,你不用來,我真沒什麼事兒,我現在特別好,不信你問問芊芊,我還打算要跟她出國去意大利留學”

蘇芳直接打斷了韓澈的話,“兒子!報紙上網上都已經登出來了,你現在還想要繼續瞞著麼?現在寒假都已經鬧翻了,你唯獨瞞著我有什麼用?算了,我現在這邊有點事兒,等到明天我到了再給你打電話。”

“媽”

韓澈一句話沒有說完,蘇芳那邊已經掛斷了。

“是伯母麼?”朱芊芊問。

朱芊芊剛好在韓澈的病房內,她這兩天都幾乎是以淚洗麵了,韓澈再三安慰她,她卻依舊是哭個不停。

韓澈將手機放在一邊,點了點頭:“是的。”

朱芊芊說:“我去派車接伯母。”

“明天我媽媽才到,你不用擔心。”

朱芊芊點了點頭,接了朱母的電話,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臨離開的時候,低頭吻了一下韓澈的唇。

韓澈笑著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看著朱芊芊走了兩步再回頭看一眼,直到從病房門出去。

韓澈向上勾起來的唇角,慢慢的鬆懈下來,然後全然消失了。

他現在已經煩透了朱芊芊。

自己雙腿骨折被廢,心頭已經是悲痛不已,卻還要強顏歡笑的去安慰朱芊芊?他尚且需要動力和鼓勵,能夠將雙腿治好,但是朱芊芊的行為,時時刻刻都在告訴他,他後半輩子就是一個廢人了。

韓澈這樣想著,雙手攥緊了身邊的被單。

忽然,病房門在外麵被敲了兩下,從病房門上麵的透明玻璃,韓瑾瑜看見了一個黑影,然後房門打開。

是朱芊芊的母親。

韓澈笑道:“阿姨來了,快請坐。”

他扶著一邊的床頭,讓自己的身體支撐在後麵的靠墊上,臉上些微的表情已經都調整好了。

前麵朱芊芊剛剛被叫走,後腳朱芊芊的母親就來了,還真是掐時間掐的準。

朱芊芊的母親扶著韓澈:“你別忙,我就是來看看你,”她的視線在病房裏掃了一圈,看見在茶幾上放著的一盤已經吃了一半的果盤,問,“芊芊剛走麼?”

韓澈笑了笑:“阿姨來的真是不巧了,芊芊剛剛接了一個電話,說你找她,就走了,但是,現在她”

朱母擺手:“我找她去買一些東西,沒關係,有她小姨陪著她呢。”

韓澈點了點頭:“嗯。”

朱母簡單的問了問韓澈腿的情況,而韓澈口中的話,和醫生所說的沒有什麼差別,現在公式化的說出來,就是為了應付朱母。

現在的這番談話,也就成了說者無心,聽者無意了。

朱母客套也客套過了,現在就要重新切入正題了。

“芊芊等到下個星期就要回意大利了。”

朱母頓了頓。

韓澈點頭:“是,我知道,芊芊買了兩張機票,到時候要我跟她一起去。”

朱母說:“我就是要說這個事情,你能不能別跟她一起了,現在你雙腿成了這樣了,我希望,你可以主動和芊芊說分手,至於說婚約沒關係,可以交給你叔叔去辦。”

韓澈聽了朱母口中的這些話,笑意僵在唇邊。

朱母的意思,在前兩天看見她的眼神,韓澈就已經知道了會有這麼攤牌的一天,人都是勢利的,當時他還告誡自己,如果真的遇上了這種事情,千萬不能生氣著急,但是現在他的內心還是有了波動。

他其實口中有千萬句話想要反駁朱母,就比如說什麼感情高於一切,什麼一定可以照顧好芊芊,還有就是自己的腿一定會好,一定會重新站起來。

但是最終,韓澈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隻是點了點頭,說出一個字:“好。”

因為,他想起來宋疏影的一句話。

宋疏影在酒店裏,雙眼好像是刀子一樣盯著韓澈的時候,說:“人可以窮,誌不能短!我最厭惡的就是靠利用女人上位的男人!”

因為,他想起來韓瑾瑜的一句話。

“韓家的公司是我要了,宋疏影我也要了。”

憑什麼?

憑什麼?

韓澈在心裏默念了三遍,閉上了眼睛,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變的就是人心,但是,其實最容易控製的,也是人心。

就比如說現在一心都撲在他身上的朱芊芊。

朱父對於這一次韓澈和韓瑾瑜在酒店內的打架事件,其實是了解的,事後,也詢問了酒店的管理層,雖然都統一了口徑說是兄弟兩人爭執,但是,人做了,就有別人在看,總歸是沒有被收買的落網之魚。

然後,朱父就了解了。

原來,是因為一個女人——宋疏影。

有了這個突破口,朱父就深入的查了一下宋疏影,了解到她在高中的時候,和韓澈是男女朋友,就算是在上個月,還和宋疏影在c市見麵逛街去看電影。

朱父急怒攻心,咳嗽了起來。

他恨不得將剛剛去了病房的女兒給叫回來。

這樣的一個腳踩兩條船的渣男,怎麼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兒?!

但是,朱父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在朱父講實情都告訴自己的女兒朱芊芊之前,韓澈已經將所有的實情都告訴了朱芊芊。

朱芊芊聽得都入了神。

“那個時候,你是真的喜歡疏影姐姐麼?”

韓澈看著朱芊芊一雙青澄的眼睛,抿了抿唇角,說:“是的,那個時候是很好的,然後直到遇見了你,之後我和宋疏影說分手,但是她卻不甘心,說讓我最後一次陪陪她,我就陪著她去逛街,去看電影一直到我過來,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就聯合了我哥,來c市這邊想要毀掉我們的訂婚宴”

“你哥哥”朱芊芊微微皺了皺眉,“不是宋疏影的姑父麼?你肯定,她和你姑父在一起了?”

韓澈看了朱芊芊三秒鍾,點了點頭:“但是我還是不太確定也許是的。”

朱芊芊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啊!”

從小生活在大人營造好的環境裏,無憂無慮的朱芊芊,自然是沒有接觸到過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在她的眼裏,就是**。

韓澈眼睛裏閃過一抹精光,安撫著朱芊芊:“不過你別多想,我哥和宋疏影的姑姑之間隻是聯姻,幾年都不一定見幾次麵呢,你別多想,倒是我哥之前有一個青梅竹馬給拆散了”

韓澈現在也隻是想要抹煞掉韓瑾瑜和宋疏影,卻並不想要讓韓家因此而受到牽連,他手中還是需要韓家的企業的。

既然韓瑾瑜說他都要,那他就鬧到最後他什麼都要不了。

所以,當朱芊芊的父親將查到的資料拿給朱芊芊看的時候,朱芊芊已經全然都知道了,在朱芊芊的耳中,現在父親就是在用一些片麵之詞來試圖綁架她的思維。

她擺了擺手:“爸爸,你說的這一切,阿澈都已經告訴過我了。”

朱父聽了這句話明顯是吃了一驚:“他給你說了?”

朱芊芊點了點頭:“是啊,我都知道,這一次打架,也是因為他的哥哥叫他去酒店,卻又因為宋疏影的事情打斷了他的兩條腿。”

她相信韓澈。

朱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那不一定是像他說的那樣呢?”

“不可能!”朱芊芊聲音忽然就提高了,現在她不允許別人任何人抹黑韓澈,“現在韓澈的哥哥好好地能走能跑,但是阿澈卻被斷掉了腿在醫院裏!這就是最好的說明了!”

“芊芊”

“不要說了!”朱芊芊轉身,“我今晚要去醫院裏陪著阿澈!”

看著自己的女兒離開,朱父到底還是搖了搖頭,年輕人的事情,原本是不想多管的,但是這是自己的女兒。

韓瑾瑜確實死能跑能跳能走路,但是,他都是傷在背上和腰腹上,難道出來的時候要撩起衣服來讓別人觀賞麼?

在張老壽宴前一天晚上,高雨告知了張老舉辦壽宴的具體地點。

“紫砂壺呢?”

高雨已經買了一個檀木的盒子,將紫砂壺包裝好放進去,雙手遞上來給韓瑾瑜。

韓瑾瑜抬眼掃了一眼,手中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光亮帶著寒光的刀刃,一柄匕首的刀鞘放在一邊的床上,他手中拿著一塊沾了酒精的布,正在擦拭著光亮的刀刃。

高雨認得,這是韓瑾瑜從一開始就有的一把匕首,也一直是他貼身帶的。

不過後來有配槍了之後,這把匕首便被淘汰掉了,但是這把匕首真的是削發如泥的好匕首。

這把匕首在韓瑾瑜身邊少說也有十年了,比高雨跟著韓瑾瑜的時間還要長。

“沒事了,等到時候,記得備車。”

“是。”

高雨走之後,韓瑾瑜便將匕首收起來,然後給宋疏影打了一個電話,“你現在過來一下。”

宋疏影剛剛看著電視裏的介紹,大汗淋漓的做了一場瑜伽,這邊就接到了韓瑾瑜的電話,接通電話的時候氣息還有點喘,聽了韓瑾瑜的這句話,更是喘了。

這是毛線意思?

“不是說張老的生日宴在明天晚上麼?現在北京時間”宋疏影還裝模作樣的抬頭看了一眼上麵的電子表,準確無誤的報時,“晚上九點半,距離明天晚上八點鍾的壽宴還有二十二個小時零三十分。”

宋疏影一隻手拿著電話,走到床邊,將一條腿翹起來放在窗台上,然後彎腰去用力壓腿。

韓瑾瑜說:“你真不過來?”

“不過去。”

“那我去找你,你過來給我開門。”

聽完韓瑾瑜說這句話,宋疏影就直接將電話掛斷了,向床上一扔,狠狠地下壓壓腿。

因為宋疏影小時候學過差不多一年的芭蕾,當時是因為興趣,但是在舞蹈班裏整天都是一些基本動作,就煩了,所以堅持了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算是將身子骨的已經練軟了,又不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