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們站著就行,張伯,您別客氣了。”

張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笑了笑,看向宋疏影:“你這小丫頭現在怎麼這麼安靜了,剛才在電梯門口可是潑辣的很呢。”

宋疏影原本是有一瞬間的念頭閃過,她想要為她剛才的魯莽行為道歉的,或者客套兩句,說一句“有眼不識泰山”類似的話。

但是旋即一想,張老現在能站在這樣的地位上,那便絕對不是蒙蔽視聽的,興許她剛才在走廊上的一點小聰明,早已經被張老看穿了,現在如果故意這樣說,相反會招來反感,但是她和張老接觸的時間不久,摸不清對方的脾性,便也就低垂了眼眸不說話,反正不管說什麼,身邊有韓瑾瑜,一切都會替她擋了。

張老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了,說起了公事,“你什麼時候回s市?在碼頭有一批貨,你看著卸下來,然後先運到倉庫裏去,注意別讓人在路中間給劫走了。”

韓瑾瑜點了點頭:“好。”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宋疏影聽得昏昏欲睡,目光盯著一個固定的光點,雙眼眨動的頻率都慢慢減緩了。

張老忽然笑了:“這個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宋疏影回過神來,在一瞬間,原本已經快睡著的眼睛綻放出光彩,也就在幾秒鍾內,“宋疏影。”

張老嘴角的笑有些莫測,他說:“疏影,好名字。”

和張老的這一次見麵,算是有驚無險。

在吃飯的時候,因為是在第一張桌上,張老和各種繁雜的人都在,吃的便不是很盡興,都是這樣,有大人物在身邊,就算是餓的肚皮貼後背了,也要細嚼慢咽。

在席間,有人不斷的過來敬酒,當然也少不了韓瑾瑜的。

甚至有人想要和宋疏影敬酒,但是一律都被韓瑾瑜擋了,理由是:“她還是學生。”

這樣的一句話,比千萬句都管用。

但是,韓瑾瑜也就喝了不少酒,卻沒有吃多少飯菜,所以完全是空腹喝的,宋疏影偏了頭打量了一下韓瑾瑜的臉色,有些發白了,於是,下一杯酒遞過來的時候,宋疏影直接就用手肘給擋了,說:“我來喝。”

韓瑾瑜皺眉,剛剛想要攔下宋疏影,宋疏影已經將酒杯湊到唇邊,然後一杯喝完,照底亮杯。

有人誇獎:“好酒量。”

“巾幗不讓須眉。”

宋疏影現在正忍著一口氣,因為喝的實在是急了,所以現在整個喉嚨一直蔓延到胃部,全都是火辣辣的灼燙感。

她現在是強忍著,忽然就覺得胃部燙的有些翻滾。

韓瑾瑜看出來宋疏影現在臉色不好,便撫了撫她的背:“喝的太急了吧,有事沒有?”

結果,如果韓瑾瑜不動宋疏影,現在一切都好辦,她還能忍著,等到一切恢複,現在一拍她的後背,宋疏影差點當場就吐了出來,幹嘔了一聲,沒來得及打招呼,轉身就捂著嘴向洗手間跑去。

一邊有人在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宋疏影喝了酒之後忽然變化的臉色,所以現在聽見她幹嘔又跑著出去,紛紛猜測:“是不是有了?”

坐在韓瑾瑜身邊的一個人已經湊過來問了一句:“真的懷了?”

韓瑾瑜的眼神有些涼薄,點了點頭,跟張老告辭之後便跟著去了洗手間,腳步很快。

這邊的人立即就噤聲了。

竟然有了,現在還被他們灌酒,希望這個韓瑾瑜不是那麼記仇的人。

張老用筷子夾菜,對身後站著的風叔說:“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

“是。”

宋疏影果然是吐了。

桌上的酒全都是陳年的茅台,七十度的酒,宋疏影之前就算是喝過,也都是果酒和香檳類的酒。

這算是第一次喝這種高度數的白酒,喝的又有點急了,胃部一陣一陣向上翻湧著嘔吐感,將剛才在桌上吃的東西,幾乎全都吐了出來,直到最後嘔著酸水,眼淚都出來了。

她吐完了,然後開了水龍頭,順道漱了漱口,洗了一把臉,伸出手來去拿紙巾的時候,這邊忽然有人已經伸過來手,將一張紙巾遞過來了。

宋疏影抬眼看過去,忽然頭暈了一下,腳步踉蹌了一下沒有站穩。

這邊一直溫暖的大手便直接扶著宋疏影的腰,略微一用力,宋疏影直接靠在了這人寬闊的胸膛上。

宋疏影睜開眼睛,眼睫上的一滴水滴落下來,從水滴遮掩這種,她正好對上韓瑾瑜的幽沉目光。

她沒有來得及從韓瑾瑜手中將紙巾接過來,韓瑾瑜已經將柔軟的紙巾覆在了宋疏影的臉上,將她臉上的水珠擦去。

“喝酒不要喝這麼急,很容易醉,更別提你根本就沒有喝過酒。”

宋疏影從韓瑾瑜手裏將紙巾給奪了過來,“原本是能忍者的,你剛才在我後背上一拍,就一下子翻江倒海了。”

韓瑾瑜一笑:“我說你的酒量什麼時候變的這樣好了。”

“嘁,你是在嘲笑我麼?”

“怎麼敢?”

宋疏影皺了皺鼻子:“反正是不信。”

在洗手間外,風叔已經等了很久了,他說:“張老讓我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不用。”

回到了桌邊,韓瑾瑜轉而對服務員吩咐了兩句,過了大約有幾分鍾,便有人送上來一碗酒釀圓子,端到宋疏影麵前。

韓瑾瑜將調羹給宋疏影放在小碗內,說:“喝這個暖胃。”

“好。”

不過,在這一次吐了之後,也沒有人再來敬酒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也幸而,她沒有聽見韓瑾瑜是如何為她用那種謊言遮掩的。

宴會後,還有表演的安排,韓瑾瑜在張老那邊有安排,所以宋疏影便到宴會大廳角落的沙發上坐下了,揉了揉自己因為剛才喝酒喝的實在是過猛,有些酸脹的胃部,看著茶幾上擺放的果盤,即使是看著,都覺得一陣牙酸。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宋疏影覺得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了,有些朦朧的睡意襲來

韓瑾瑜這邊和張老手下的另外一個人交接了在c市這邊負責的一個項目,便去找宋疏影。

張老提醒道:“東邊花廳,我剛才看見她是向著那個方向去了。”

“嗯。”

韓瑾瑜向前走了兩步,張老在後麵叫住了韓瑾瑜:“你對那個小姑娘,如果真的是上了心,那就在身邊先養著。”

張老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放在身邊養著,和之前韓瑾瑜養著宋疏影的內部含義,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張老的意思,就跟古代收了房但是不扶正,是一個道理。

韓瑾瑜在心裏冷笑,但是表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今晚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韓瑾瑜經過宴會大廳裏交談的人群,走到花廳裏,看見了在偏角落的位置,宋疏影已經脫了高跟鞋,光著腳蜷縮在沙發的一角,身上的黑色禮服裙蓋著袖長的雙腿。

他腳步頓了一下,從端著托盤的服務員手中端了一杯冰水,向沙發走過去。

他在宋疏影身邊坐下,或許是因為身邊柔軟的沙發一刹那的凹陷下去,宋疏影迷惘的睜開了眼睛,在看見身邊的人是韓瑾瑜之後,便又眯起眼睛,揉了一下兩邊的太陽穴。

“要走了麼?”

“嗯,”韓瑾瑜給宋疏影端過來一杯冰水,“還能走麼?”

宋疏影接過冰水,忍俊不禁地笑了:“不能走怎麼樣?你要抱著我出去麼?”

“可以。”

這一次輪到宋疏影十分認真的打量韓瑾瑜了。

她將冰水喝了個光,用來醒神,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來,“走了。”

在韓瑾瑜和宋疏影兩人從門廳內走出,上了電梯,後麵有兩道視線也一直都追隨著這兩個人。

一道是來自於張老。

這邊的風叔已經將調查宋疏影得到的資料將裏麵總結了一下都告訴了張老,張老皺了皺眉:“你是說,從那邊和宋潔柔澄清了宋予喬並非是親生女兒之後,他也一直講這姑娘留在身邊照看著?”

風叔說:“是的,隻不過因為韓少在家的時間很少,基本上也隻是隔了幾個月才回去落腳住一兩個晚上。”

張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而另外一道視線,則是來自於朱芊芊。

這一次宴會請的都是c市的名流,朱家自然也在邀請之內,而朱父朱母就帶著朱芊芊來了。

隻不過因為朱家和張老之間並不是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所以安排的位置在偏後一點,坐在首桌上的宋疏影和韓瑾瑜,便幾乎都沒有注意到這邊。

朱芊芊這算是第三次見宋疏影了,第一次是在訂婚宴上,第二次是在醫院,這是第三次。

在她眼裏,宋疏影真的就是那種很隨心所欲的樣子,就算不是看向她,看向其餘的任何人,都帶著一種倨傲,好像渾身都會發光似的,那是一種從容的優雅,這樣的女人,也怪不得之前韓澈會喜歡了,她真的比不上。

朱父注意到女兒的目光,“芊芊,不管是爸爸,還是你媽媽,現在都是在為你好,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好好對你的男人,你有一生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這個韓澈,爸爸調查過了,真的不是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