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穿了衣服下去,去看一下夜晚警察的調查局結果。

一直到太陽升起,宋疏影方才睡醒,睜開眼睛,韓瑾瑜已經不在枕邊了,枕邊放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我下去看一下情況,給你端早餐上來。

韓瑾瑜的字體依舊遒勁有力,宋疏影把字條放進錢包裏,穿了衣服去衛浴間洗漱,剛剛洗了臉正在擦護膚品,韓瑾瑜就回來了。

宋疏影照著鏡子裏,自己好像自從懷孕了之後,就很容易水腫,但凡是喝水喝的多了,臉就會莫名其妙的腫起來,還有小腿肚子和腳,現在已經穿大了兩個號碼的鞋。

她啪啪啪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頰,似乎是想要將兩頰的水腫給拍下去。

韓瑾瑜給宋疏影端上來小米粥和幾樣農家小菜。

“我在下麵吃過了,你過來吃飯。”

宋疏影用頭繩把頭發紮起來,坐到桌邊,拿起黃窩窩頭就咬了一口,有點咕噥不清的問:“結果出來了麼?”

“是一個旅遊團的人,”韓瑾瑜說,“警察調查清楚了,這個旅遊團是在昨天到的,是一個二十個人的團,夜晚砸了農家玻璃毀了磚牆之後,就直接騎著摩托車跑了,警察已經在查公路和高速路段的監控了。”

如果是十幾人都騎著摩托車,肯定是會引人注目,一批人分開逃走,這給警察搜查監控錄像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當時帶團的人是誰?”

“一個當地的女導遊,”韓瑾瑜端起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口,“這個導遊被下了安眠藥,藥量不小,昨天晚上那麼大的動靜都沒有被吵醒,剛才被警察叫醒問了幾個問題,她答的有些迷糊,看起來昏昏沉沉的。”

其實,宋疏影關心的,和韓瑾瑜關心的一樣,是這件惡意破壞農舍的事件,是否和他們有關。

宋疏影在韓瑾瑜的眼睛裏,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隻希望並不是和他們有關,打破這個村中的平靜。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警察那邊已經得出了結論,隻有根據導遊描述,警方畫出的肖像圖,雖然還是有差距的,但是,韓瑾瑜還是可以從臉部特征,判斷出這個人。

宋疏影注意到韓瑾瑜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便問:“你認識?”

“是原來張老手下的人,和張俊的關係特別好,就是張俊死的時候,那兩個人。”

噢,原來如此。

宋疏影記得在去年大約這個時候,就因為溫雅四處宣揚說她的孩子是韓瑾瑜的女兒,導致張俊一幹人將女兒給綁架了,最後好在對於小孩子,那一幫人還算是有一丁點人性,沒有痛下殺手,但是,宋疏影對於那一場爆炸,現在都感覺到心有餘悸。

當時,那個張俊是在爆炸中死去了,是有兩個人逃了出來,宋疏影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那兩個人的眼神,看著韓瑾瑜的眼神,好像是想要將她剝皮拆骨一般。

她看向韓瑾瑜,韓瑾瑜點了點頭,不用宋疏影開口問,便已經了解到她心裏所想,點了點頭:“是的。”

要不然在很多情況下,人們都說不能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所以連同幼兒都不放過,就是怕長大之後複仇。

宋疏影忽然想到了張艾,送到美國的張艾,問:“那張艾不是去了美國,還有張老的兒子”

“等這一次回到c市,我需要去探監。”

宋疏影即刻便明白了。

去監獄,看張夫人。

這一次的事情,且不說是否和韓瑾瑜有關,村裏的一些設施真的是被破壞掉了,正常的生活都被影響了。

宋疏影撫著肚子在田間小路上走,看見每家每戶都是狼藉一片,垃圾箱裏麵掉出來玻璃碎片,怕是政治上的故意搞破壞,就連小學課堂都停課三天。

第二天,宋疏影就和韓瑾瑜離開了鄉下,臨走前,宋疏影給村主任捐了五千塊錢,不多,就算是為家家戶戶維修的費用,還給小學的圖書館裏,捐贈了三百套故事類、社科類的書。

回到s市,韓瑾瑜已經不敢讓宋疏影離開他的視線半步了,就算是宋疏影去女洗手間上廁所,他都要緊貼著女洗手間的門站著,好在裏麵一旦發出了什麼聲音,就及時的衝進去。

商場的女洗手間門口,韓瑾瑜叼著一支煙靠在洗手池上,麵色陰鬱。

現在宋疏影在他身邊,是危險,離開他的視線,心中空落落的,生怕是在他手觸不到的地方,就更加危險。

那還是讓宋疏影留在身邊,萬一出了事情,他也會拚了命的去護住她和兒子。

洗手間的門打開,從裏麵出來的女人一看見在門邊靠著一個抽煙的黑衣男人,嚇的當即就叫了一聲。

韓瑾瑜驀然回頭,眼神凜冽。

宋疏影笑了笑:“借過,那是我老公,我懷孕了膽戰心驚的怕我摔著。”

這樣解釋過後,前麵的女人才離開了。

宋疏影用手肘撞了一下韓瑾瑜的肋骨,“你要嚇死別人了,別總是繃著臉,你整天皺眉,小心老了之後額頭長皺紋。”

韓瑾瑜將宋疏影的手納在手心裏,說:“已經改不過來了,剛開始在我們這一行,就不能笑,眼睛要有殺氣,讓那些東南亞的大佬,看見你就怕你。”

宋疏影拉長了尾音哦了一聲:“原來你練的就是這種能嚇死人的功夫啊。”

韓瑾瑜倒是笑了。

在這種緊張的時候,能夠放鬆一下自己,也真的是不容易了。

下午,韓瑾瑜本意是想要把宋疏影送到華苑,讓李勇再加上另外兩個人護著她。

但是,宋疏影用一個字給駁了回來。

“不。”

韓瑾瑜一副無奈的表情,“別任性,你現在懷著孩子。”

宋疏影說:“我現在懷著孩子,所以才比大熊貓還珍貴,我現在去華苑,你能放心麼?”

韓瑾瑜搖頭。

“那還是把我帶在身邊咯,風吹著都怕化了,就揣進口袋裏好了。”

一直到了監獄,從大門進入,韓瑾瑜臉部表情扭曲了一下,“我是怕影響胎教。”

宋疏影一聽,噗嗤一聲笑出來,“沒關係,回去了我再看幾頁解剖學的書就可以了,我覺得一看解剖學的書,兒子就興奮的踢我。”

韓瑾瑜:“”

探監會麵是在一方暗室中。

張老當時已死,家中的宅院和公司,所有的實物全都拍賣,隻留了張夫人一個女人,當時法院判刑是五年。

如今,已過了一年。

然而,在這一方暗室中,重新看到張夫人的時候,任是宋疏影有心裏準備,也倒抽了一口氣。

張夫人和張老之間,算是老夫少妻,而因為張夫人保養得益,所以盡管已經五十歲的年齡,看起來依舊像是三十歲的女人。

在宋疏影眼中,一直都是靚麗的,盡管因為歲月眼角染上了絲絲魚尾,可以從歲月的痕跡裏,看到昔日的風韻。

但是,這一次

鬢發已經全然都白了,素顏沒有帶妝,感覺整張臉都是暗沉無光的,略微發黃,似乎是常年不見陽光。

獄警將張夫人帶進來,坐在椅子上,便走了出去。

張夫人看著宋疏影,目光落在她的挺起的肚子上,勾了勾唇,一笑:“有八個月了吧?”

宋疏影點頭:“嗯。”

“是兒子還是女兒?”

宋疏影說:“兒子。”

張夫人點點頭:“第一胎是女兒,這一胎是兒子。”

聽了張夫人的這話,宋疏影是有點詫異的。

張夫人竟然知道她懷過一個女兒,不過也不稀奇,五年前,韓瑾瑜都在他們張家的掌控下,找人調查一下宋疏影去醫院的檢查報告,又有何不可,反正左右都是一條人命,弄死也隻不過是動動刀子的事情。

不過,這一次來,顯然不是和張夫人敘舊來的。

在前麵的一張桌前,放著一把凳子,張夫人坐在對麵。

韓瑾瑜扶著宋疏影的肩,讓她坐下,宋疏影搖頭,掙開他的手,語氣帶著堅決:“你坐。”

她可以欺負韓瑾瑜,可以給他難看,但是那也隻能是她。

在外人麵前,韓瑾瑜是頂天立地的男人,而她是站在他身後的女人。

韓瑾瑜從宋疏影的目光中,讀懂了某種意味,便坐了下來。

“張夫人,這一次來,我主要是想要問一下,在國外,艾艾他們是否和你有過聯係。”

這個他們,自然也就包括了張老亡妻所生的傻兒子,還有她的兒子。

張夫人搖頭:“沒有。”

韓瑾瑜眯了眯眼睛,“我希望張夫人你能如實告訴我,這對我的幫助很大。”

宋疏影單手搭在韓瑾瑜的肩膀上,將這一次在鄉下住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張夫人。

“這件事情,警方已經確定是張老餘黨,而能夠和原來的張家有聯係的,就是當初韓瑾瑜冒著自己生命危險,履行諾言幫您送出去的親人。”

宋疏影特別強調的是韓瑾瑜冒著生命危險,張夫人也敏感的抓住了她的字眼。

“這樣說吧,”張夫人雙手放在桌麵上,“我的兒子,我心裏有數,他們的性子,絕對不是進取的,隻圖安逸,既然已經脫離危險到了美國,那裏生活安逸,又有人照顧著,絕對不會重新回來。”

這也是韓瑾瑜對於張老的兒子的看法,一個已經癡傻,唯有一個十分精明的兒媳婦,也做不了什麼風浪,還有一個小兒子,還小。

宋疏影說:“謝謝您,張夫人。”

張夫人擺了擺手,“不過,艾艾給我來了一封信。”

韓瑾瑜猛然抬頭。

張夫人從自己的外衣口袋裏,把信封拿出來,說:“我知道你要來,就把信裝過來了。”

一封牛皮紙的信封,上麵蓋著兩個郵戳。

張夫人遞過來,韓瑾瑜從信封裏抽出心信紙來,信紙展開,是帶著小碎花的信紙,很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