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澈把煙掐了,扔在地上,皮鞋將煙頭踩滅掉,“帶她出來吧。”
另外一間房裏,宋疏影被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帶著出來,看見在客廳的韓瑾瑜,眼睛霍的睜大。
“韓瑾瑜!”
她想要掙脫身邊的人衝過去,而身邊的兩個壯漢卻牢牢地禁錮著她的手臂,幾乎動彈不得。
就在這一分鍾裏,韓瑾瑜已經恢複了力氣,他靠著身後的牆麵,抬起頭來,看向宋疏影,抹了一把嘴角的鹹腥,笑了一下:“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但是,宋疏影現在卻已經完全失了分寸,整個人都好像暴怒了。
自從韓澈來到這裏的這段時間內,他見到的一直是一個安靜鎮定的宋疏影,就算是身陷囹圄,也懂得該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態,也知道孰輕孰重。
唯有兩次失控。
第一次,是為了不被綁縛雙手在身後,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第二次,就是現在,她可以不管不顧地掙紮,甚至已經將肚子裏的孩子拋到腦後,就為了被打的吐血的韓瑾瑜。
這一刻,韓澈就知道他輸了。
可是,輸了一個宋疏影,又有什麼呢?他有更偉大的目標,他要的是整個韓氏,是可以站在製高點當上帝,當救世主的那種感覺!
韓澈開口,“放開她。”
這邊的兩個人隨即鬆開手,宋疏影便向前麵的韓瑾瑜撲了過去,韓瑾瑜伸手扶住她,避免她因為撲的過狠,而傷到了自己的肚子。
宋疏影抬手將韓瑾瑜唇角的血給抹掉,看向韓瑾瑜的目光中堅毅。
韓瑾瑜雙手托著宋疏影的胳膊:“沒事吧?”
宋疏影點頭:“我很好。”
隻有這樣簡單的一句對話。
這些人一時間有些驚詫了,這種重聚的場麵,不應該是情意綿綿嗎?你抱著我我抱著你痛哭流涕麼?但是現在好像拋卻了這個場景,不是危險關頭,不是生離死別,這能證明情比金堅麼?也不過如此罷了。
如果隻是為了來看這樣重聚一刻的欣喜,那韓澈也不必籌備這樣長的一段時間了。
他想要的,還有眾所周知的。
韓澈說:“現在,把你手中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都轉讓給我,你可以轉身離開,我絕對不會阻攔你。”
宋疏影緊緊的攥著韓瑾瑜的手,“你卑鄙!”
韓澈聳了聳肩,“我付出了那麼多,現在不拿到一些東西,心裏總是不甘的。”
韓瑾瑜聽了韓澈的這話,忽然笑了。
“韓澈,你還記得,在十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們一起去酒吧,你已經醉酒,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韓澈夾著香煙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當時我問你,”韓瑾瑜接著說,“如果讓你拿著韓氏的家業,來給我換宋疏影,你換不換?”
宋疏影偏了偏頭,看了一眼韓瑾瑜的側臉。
陰影打在他的臉上,似乎用障眼法遮掩住了嘴角的淤青,卻使臉龐的棱角更加鋒利。
韓澈沒有回答,而韓瑾瑜卻開口了。
他說:“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麼,我都是兩個字,不換。”
韓澈忽然大笑起來,似乎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現在你手裏有韓氏,而宋疏影在我手裏,你想要保住她肚子裏你的私生子,你現在需要和我作交換,你現在沒有多餘的選擇來問我。”
“她肚子裏的不是私生子,”韓瑾瑜抓住宋疏影的手,“我這輩子就承認一個女人,就是宋疏影,她肚子裏的是我的兒子,我韓瑾瑜可以站在媒體麵前公開承認的,我的兒子!”
韓澈冷笑了一聲,“我現在不想與你糾纏這個,別忘了你現在婚姻證明上還是已婚我現在就隻想問你一個問題,韓氏的股份,和你身邊這個懷了你孩子的女人,你選誰?”
韓瑾瑜沒有猶豫,就在韓澈話音剛落的同時,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宋疏影。”
在路邊,趙烈倚在車邊,抽了一支煙。
天色逐漸暗下來,臨近傍晚,麵前大樓中,亮起的燈也就越來越多,如果強製斷電的話,可以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讓警察在黑暗中潛入,但是勢必會引起一些住戶的恐慌,如果讓喪心病狂的歹徒將人給劫持當做人質,那樣的話,營救的計劃會更加艱難。
不管現在警方有什麼行動,都必然會影響到居民的正常生活,而且帶來危險。
一支煙燃盡,趙烈摸出來打火機,剛好準備再點一支,前麵有一個警員忽然跑過來,指著前麵:“趙隊,那個女人”
趙烈定睛看過去,大樓背光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是一個女人。
是一個孕婦。
她走到花壇旁邊,向四周看了一眼,又向前繼續走了幾步,注意到了隱藏在一拍高大的樹木後麵的兩輛車,以及在車前抽煙的趙烈,便徑直向他走了過來。
趙烈掐了煙,看著麵前逐漸走近的女人,直到這個女人開口,說:“我叫宋疏影。”
趙烈找來人給宋疏影洗了臉,因為看起來,宋疏影臉上都是沾著黑灰,又把把在後備箱的一個袋子扔在車座上,說:“裏麵有麵包餅幹,你看著先隨便吃點東西。”
“謝謝。”
宋疏影抽了一包紅棗的壓縮餅幹拿出來,拆開包裝,塞進口中一塊,就著喝了一口礦泉水。
她實在是餓了,總是需要先補充自己的體力。
趙烈看了一眼坐在車裏的宋疏影,也就微微安了一點心,這一次韓瑾瑜為的就是救宋疏影的,現在這女人平平安安,就好,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對付那些人了。
因為韓瑾瑜的身上帶著監聽裝備,所以,裏麵的一些聲音,他可以聽得到。
趙烈估算著時間,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對對講機內說:“切斷總監控錄像。”
“是。”
“按照第一方案,三隊潛入。”
“是!”
房間內,韓瑾瑜臉上有淤青,嘴角裂了,他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剛才在毆打中,他已經感覺到肋骨斷了兩根,現在呼吸都有點受阻。
韓澈正在一台筆記本電腦上手指如飛的打字,起草了一份股權轉讓書,再三確認了上麵的數據沒有錯,連接了一邊的打印機打了出來,拿了一支筆走過來。
“你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
韓瑾瑜沒有看內容,直接拿了筆便簽下了字。
韓澈有點驚訝,“你不看看,我究竟是寫了多少股份?”
“我不在乎。”
韓瑾瑜簽了字,把筆扔到一邊,然後按了手印。
股權轉讓書並不是簽字就可以了,還需要辦相關手續,現在也隻能是作為一個憑證。
韓澈手裏拿著這份轉讓書,盯著上麵的字,以及下麵的簽名和手印,眼睛冒著紅光。
他一直渴望能夠拿到手裏的東西,現在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手中!這才是切切實實屬於自己的!
“澈哥,”門從外麵打開,一個人走進來,“監控畫麵黑了。”
韓澈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怎麼回事?”
在外麵安裝有這棟樓走廊的監控錄像,顯示屏可以顯示出這座大樓的各個角落的情況。
“剛剛黑了一下,我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故障,檢查了一下電源沒毛病。”
韓澈衝出去,來到監控室,麵前的機器,所有的屏幕都是黑的,他忽然轉身,走到這邊來拿手機。
剛剛撥通了宋疏影的手機號,這邊就傳過來一陣吵嚷聲:“又好了!澈哥,好了,就黑了那麼一下,你看,又有畫麵了!”
韓澈看了一眼手中接通的屏幕,把手機扔給一邊站著的人,“你來說。”
宋疏影吃了兩塊壓縮餅幹,一根火腿,聽見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剛才在出來的時候,韓澈為了方便聯係,就把她的手機開機了之後歸還給她了。
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見韓澈的號碼,手指微頓了一下,仍然是滑下了接聽鍵。
“喂。”
隻不過,在電話另外一端說話的人,卻不是韓澈。
“我知道下麵有警察,你現在就去告訴警察,這個樓裏麵安裝有炸彈,隻要是讓我發現有人在輕舉妄動,炸彈會把這棟樓裏麵的所有人都炸成碎片。”
不等宋疏影發問,那邊就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趙烈也聽見了手機鈴聲,問:“是誰?”
宋疏影照實說了,看著趙烈擰了眉。
她動了動唇,想要問點什麼,卻仍舊是沒有開口。
這種緊要關頭,她的任何話都有可能給營救的人帶來幹擾,索性咬緊牙關不說話。
她心裏相信,韓瑾瑜不會有事。
他那樣命大,多少槍林彈雨都過來了,這麼一次小小的綁架,怎麼能夠威脅到他的性命。
況且,韓澈要的不是韓瑾瑜的命,隻是韓瑾瑜手中的股份。
宋疏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之前一直關機,在幾天內,手機裏有很多未接來電,出了母親的,韓瑾瑜的電話之外,竟然還有朱芊芊。
而且朱芊芊的未接來電竟然有七個!
朱芊芊打電話給她是什麼事?
難道是因為韓澈?
宋疏影腦子裏閃過亮光的同時,就已經翻出朱芊芊的手機號,剛好想要撥打過去,就有另外一個電話進來了。
是穀明娟。
“阿姨。”
麵對穀明娟,雖然之前穀明娟已經明確的提出,可以改稱呼了,但是宋疏影現在名不正言不順,這種心理壓力自己承擔著就可以了,又何必去找別人跟自己一塊兒承擔。
穀明娟說話十分急促,“瑾瑜是不是出事兒了?”
宋疏影心裏咯噔了一下,但還是笑著安慰道:“沒有,阿姨你是從哪兒聽得”
“你不用瞞著我,”穀明娟說,“我雖然現在已經和韓家沒有了聯係,但是我依舊是在這個圈子裏的,一點點的風聲,我這裏都能夠聽得明白,之前一直聽人說你還是瑾瑜出了事兒了,既然現在你的電話打通了,那就肯定是瑾瑜”
不過,本來卻是宋疏影有事,是韓瑾瑜把她給替了出來。
穀明娟接著又問:“那主謀是誰,是不是韓澈?”
宋疏影沉默了三秒鍾,說:“是韓澈。”
一時間,聽筒裏沒了聲音,隻剩下了呼吸聲。
宋疏影有點恐慌,叫了兩聲:“阿姨,阿姨!”
隻不過,話筒裏沒有傳來穀明娟的聲音,倒是傳來了另外一個奶聲奶氣的童音——“小奶奶,你看我剛剛做完的算術題!”
這個聲音是小豆!
韓澈的兒子,竟然會在韓瑾瑜母親的手裏!
這到底是
“阿姨,是小豆嗎?”
宋疏影的話音急切,手指不自禁的已經抓緊了手機。
穀明娟把小豆給哄走了,才回來,拿了聽筒和宋疏影解釋:“朱芊芊說要臨時去c市,把孩子放在我這兒讓我照看著,臨走時還特別一直強調,是韓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