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名喚翠容的丫頭,他還記得,當年也不過十五六的模樣,生的花兒一般,雖然長的與賀憐語不像,那那純真的性子,卻是極其相似的,每每見她在跟前嬌笑羞語,他都好像見到了賀憐語,所以,才有了將她收房的決定。
隻是,當自己這樣對大太太提的時候,大太太卻告訴她,翠容在老家早已定過親的,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她正考慮要不要開了恩,直接放人回鄉成親,連贖身的銀子也不要了呢。
就這樣,即便心裏有些不舍,陳元也沒有勉強,就像當年對賀憐語一樣,不但如此,他還叮囑大太太,讓多給些銀子首飾衣服什麼的,就當是陳家的陪嫁了。
大太太當時滿口應下。
想不到,最後竟是如此結局?
陳元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賀憐語死了,與她最像的四姨娘也死了,甚至於翠容,竟然也……
“賤婦!”陳元臉色鐵青的嚇人,他一腳狠狠的踢開大太太。
“啊——”大太太不防,整個人癱倒在地,正哭叫時,陳元又狠狠一腳踩在她的心口,目光凜冽似劍芒,“賤婦,你竟如此狠毒?你竟——如此——狠毒?”咬牙切齒的同時,陳元的腳狠狠的在她心口碾壓了下去,直痛的大太太殺豬般的哀嚎著。
“啊,老爺,冤枉,冤枉啊——”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喊冤枉?難道嵐兒的親筆血書還能有假?”陳元收回腳,一彎身,一把揪住大太太的衣領,就將她提了起來。
“不,不可能。”大太太此時還想狡辯,“我真的沒有殺她,許是她……她恨我,連死都不想放過我。老爺,她是恨我沒給她平妻的位置,所以,死了也不放過我呀。”
“哼,你還真能狡辯。”陳元狠狠的將她摔下,眼神有冷變為深深的嫌惡,“許宛,曾今,我念你端莊賢淑,即便不愛,也尊你敬你,更將陳家一切交予你來打理,甚至……許多事,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不到你?你竟得寸進尺,竟然……做此傷天害理之事?嵐兒也就罷了,可翠容她不過還是過孩子……”
“老爺——翠容,我當年就放她走了,至於她出府後遇到了什麼事,妾身真的一無所知啊,”大太太神色激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道,然後,突然想到什麼,又指向徐嬤嬤,“說不定,說不定就是這賤婢與人合夥,要陷害妾身呀,老爺,你千萬不能被蒙蔽了呀。”
“大伯父。”顧清兮突然道,“翠容沒死。”
“什麼?”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而大太太則目光陰毒的盯向了周嬤嬤,因徐嬤嬤與翠容關係甚好,所以,此事,她交給了周嬤嬤去辦。
周嬤嬤見大太太望來,頓時一臉委屈,“夫人,我——”當年,她是按照夫人的意思辦的,找了一些流落的盲流,還許了銀子的,而那些人也說人死了,隻是怕忌諱,她沒親自驗看罷了。
“她人在何處?”陳元驚問。
顧清兮淡淡一笑,“就在寺中。”
……
欣榮沒死?就在寺中?
聞言,底下香客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的十分熱烈。
陳元震驚的看著顧清兮,“什麼?就在寺中?”
“嗯。”顧清兮點頭,目光朝香客中望去,帶著幾分憐惜的落在其中一位身穿素樸灰衫的婦人身上,隻見她頭戴一頂寬邊黑帽,帽簷壓的很低,幾乎將整張臉都遮了起來。
“耶?”眾人循著顧清兮的視線,也看向這婦人。
難道是她嗎?
不少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從現在才注意到身旁一直還坐著這麼一個人。
也的確,一幫人一開始就被那麼刺激的畫麵吸引,再來陳家的激烈宅鬥,還有賀廉西親自坐鎮審案,誰還有那個心思關注身邊一個木頭似的婦人。
大太太麵露驚駭,雙眸甚至有些驚懼的看著那婦人,雖然時隔多年,雖然看不到那婦人的臉,可依稀能從氣質上辨出,她就是欣榮,當年那個一笑起來如花燦爛的姑娘,讓她一見就會想到賀憐語,一見就想撕碎了那種笑的感覺。
“欣榮?”陳元唇瓣顫動,低低喚了一聲,目光深深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