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兮不知自己走後院中發生的事,此刻,她獨自坐在一輛馬車上,望著手裏的護身符,陷入了沉思。

這護身符用紅色綢布製成,然後用金線勾勒,中間兩個字繡的歪歪扭扭,但依稀能辨認出乃是‘平安’二字。

這是出自娘親的手筆,自從昨兒賀廉鈞交予她手中時,她即一眼認出。

娘是個生活白癡,雖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女工刺繡做飯洗衣,甚至疊被鋪床都不會,為此,她常常懊惱,很羨慕那些能將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女人。

記得有一陣子,娘不知道從哪裏受了刺激,買回了好多綢布針線,然後就將自己關在房裏,苦練刺繡。

最後的結果是,娘的手指被針紮的可憐,爹一氣之下,將剩餘的布料針線全都丟了出去,幸好,娘做的夠多,除去他們一家子的,這府裏竟然人手一份娘親親自做的護身符,當時,她得的也是這紅綢布配金線的‘平安’符,與賀廉鈞塞給自己的一模一樣,而紅枝的是明黃綢布上紅線繡的‘平安’二字,連書的則是藍布金線的‘平安’。

雖然,布料絲線不同,但每一份上都繡有娘最美好的祝福‘平安’,雖然,那‘平安’二字沒一個一份繡的好看,皆是扭曲的不行,甚至有的還絲線纏繞,分不出裏和外,但,當時府裏每個人都很開心。

所以,時隔多年,這護身符放在掌心,她還是一認就出,沒錯,這就是娘繡的。

隻是,她的早已不知丟到哪兒去了?但紅枝的卻還一直保留著,並且一直貼身戴著,昨兒,她也偷眼瞧了,那‘平安’二字真是一模一樣的。

想來奇怪,這個倒與自己丟的那個一模一樣?

還是……這本是賀廉鈞自己的?

但是,娘親繡製的東西,怎麼會在他手裏?難道當年他也得了?還是自己府中有他的親戚,然後轉贈於他?

不,不可能,就算要贈,也不會用娘的這個?因為娘的繡工著實是拿不出手的,何況,若不是親近之人,誰人會送這護身符?

一路疑惑不解,很快馬車停到了鈞王府門口,那車夫在外說道,“姑娘,到了。”

顧清兮這才從思緒中清醒,輕輕的撚了符,然後塞進懷裏,起身,下了車。

付了車錢,顧清兮徑直去敲鈞王府的大門。

開門的福伯,一見是顧清兮,頓時眉開眼笑,慈善的說,“是顧小姐,王爺正在後花園,請隨我來。”

“好,多謝。”顧清兮溫婉有禮的說,心裏倒是有些意外,依上次來所見,這王府可是蕭條的很,沒想到還有花園,但不知那花園裏都種的什麼?

穿過幾處回廊,福伯指著前方一片緋色的林子,說道,“王爺就是桃園。”

“哦。”入眼皆是絢爛的粉色,微風一過,漫天桃花如靈巧的蝶兒在翩然起舞,倒真應了那日烹茶幻技中的場景。

隻是,那一日,她是受郭雲嵐畫中提示所得,不想,這裏倒又能看出這樣的一副真景了?

福伯將她領到此處,便恭敬退下,顧清兮便獨自微笑著朝那桃園走去,心裏想著,這片桃園,大抵就是這賀廉鈞與郭雲嵐不能忘懷的過往了吧?

但是,叫了自己到這裏來?怎麼感覺有些奇怪?

奇怪的還不止這個,而是,已然夏天,這裏竟然還能桃花絢爛,難道這裏的節氣與別處不同?

迎麵吹來撲鼻的桃花香,讓人覺得分外心怡,一片片的花瓣在身後落下,倒讓她有了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然,桃園不小,這賀廉鈞會在何處呢?

顧清兮進了桃園,舉目四望,但這裏除了累累桃樹,哪裏有半個人影?

“三殿下?三殿下……”她大聲喊了幾聲,卻無人應答,不禁凝眉發悶,會不會是福伯搞錯了?或者是那賀廉鈞一開始在桃園,後來又去了別處呢?

罷,自己還是去找福伯,然後,到一偏廳等著才是。

可是,正當她轉身要走之時,頭頂卻響起一道悅耳的男聲,“這就要走了嗎?”還真是沒有耐心呢。

顧清兮一驚,本能仰首,就見一片妖嬈之中,那一抹銀白,竟閃亮的耀眼。

她微微眯起了眸子,盯著悠然坐在樹幹之上的男子,嘴角微抽,卻還是客氣的說,“原來,三殿下在上麵呀。”

“要上來嗎?”話一出口,竟然也不等她答話,銀白的身形一閃,顧清兮隻覺身子一陣輕盈,整個人就被他帶到了樹幹上,與他並排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