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廉鈞冷冷勾唇,上前一步,與他並排而立,“五弟要找父皇,正巧,為兄也有事要找父皇,不妨一起吧。”

“哦?三王兄也是找父皇?”賀廉西卻裝出一副意外的樣子,“好啊,不過,別怪為弟沒有提醒你,父皇因你這些日子懈怠朝政,正有些不悅呢,你去了可千萬要說些好話,不然,龍顏大怒,三王兄該知道父皇的厲害的哦。”

說罷,賀廉西陰冷一笑,率先跨出步子,揚長而去。

賀廉鈞冷峻的望著他的背影,揚唇一笑,不置可否。

隻是,父皇找賀廉西商量救災之策,倒讓他有些意外。

賀廉西有才,但是,為人太過陰冷殘酷,讓他賑災,怕不是百姓之福!

賀廉西與賀廉鈞是一先一後的往禦書房走去。

禦書房裏,太監總管貴祥滅了燈,心疼的看著皇上賀炎,“皇上,天都大亮了,您也該歇息一會了。”

皇上賀炎此刻,正望著一份奏折失神。

昨夜他留在了禦書房,隻歇了一個時辰,便又坐到了椅子上批閱奏折,一直到現在,此刻,聽見貴祥的話,方也覺得有些倦了,擱下筆,抬起頭來,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著院子裏那一棵高大的木蘭樹,此時,正值深秋,而這裏卻因為特殊的培植,那一株木蘭仍舊枝繁葉茂,淡淡的粉色木蘭花綻放其間,帶著清新而香甜的氣息。

快二十年了吧?當年不過是棵剛及腰的小樹,如今長的這般茁壯,花枝招展,微風一過,暖暖的香甜的氣息撲麵而來。

隻是,當年那常常繞在樹下玩耍的一對孩子,如今,卻已麵目全非。

想到昨晚,她痛苦的咬著他,他的肩頭還是隱隱作疼。

錯了嗎?他真的做錯了嗎?

不過是想愛她,為何卻招來她如此恨意,非要他以死謝罪嗎?

“皇上,皇後娘娘派人送來了茯苓,說近來這天幹燥的很,希望皇上多保重身子。”貴祥邊說邊從小太監手中將用茯苓燉成了粥端了上來。

賀炎收回視線,淡淡皺眉,“拿下去吧,朕沒胃口。”

“皇上,您昨晚上就沒好好用膳,這一夜也沒好好歇著,再不吃點東西……這身子怎麼受的住?”貴祥將碗放到了賀炎的手邊,苦口婆心的勸著。

賀炎再沒有說什麼,隻拿起勺子,輕輕的舀了一小勺,放進口中,隻覺得味道清淡稠香,綿密細柔,十分爽口。

見他終於肯吃了,貴祥麵上露出欣慰的笑來,“皇上,您覺得味道怎麼樣?”

“嗯。”賀炎點點頭,優雅如廝的淺淺品嚐著,腦海裏卻不由想起,那一年,那個丫頭獻寶似的給他熬了碗粥,據說就是加了茯苓,那味道,與這相似,卻又那樣的不同。

“父皇。”突然,一聲清潤有朝氣的聲音自門口傳來,貴祥循聲望去,就見賀廉西與賀廉鈞一先一後的進了門來,忙疾步過去,手指放在唇邊,噓的一聲,“二位殿下,皇上正在用膳。”

賀廉西忙閉唇,抬眼望去,隻見賀炎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條斯理的喝著粥。

青絲凜然,墨發如染,光從窗口透了進來,溫柔的折射出他精致的五官,長的眉,挺的鼻,潤的唇,柔和的下巴。

時間好像在他身上靜止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而他,優雅如斯,沉靜如斯,整個人宛若一枚千年古玉般,深不見底。

賀廉西剛才的那聲輕喚,就好似微風輕拂,卻並沒有驚動他分毫。

“來了?”直到一碗粥喝盡,賀炎才放下碗,抬起頭來,朝幾人方向望來,那琥珀色的眸子裏,蕩漾著依然是沉靜的光,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沉靜與冷幽。

“父皇。”賀廉西迅速掩去眼底驚豔與妒忌,率先走了過來,一襲寶藍色的錦袍,將他襯的玉樹臨風,走近,他恭敬行禮,然後道,“兒臣昨夜想了一夜,覺得開倉放糧隻怕不妥,這次水災要放糧,難保下次其他災難,不會再要求朝廷開放國庫?如此,豈不是造成了國庫的負擔?更會讓地方政府依賴朝廷,一些官員無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