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祥滿臉黑線,上前扶住賀炎,“皇上,不是木頭,是木美人,她姓木。”哎,皇上又醉了嗎?明明不能喝酒,還天天的要喝,明明三杯即醉,還一杯一杯的往口裏灌,真是……讓人不省心啊。

“什麼姓木?”賀炎一把推開他,許是力氣大了,貴祥瘦弱的身子幹脆倒在了地上,還滾了兩滾,待爬起來時,賀炎已經步履不穩的朝殿外走去。

貴祥連忙跟上,從後扶住賀炎,一邊解釋道,“皇上您忘記了嗎?木美人是半年前選秀上來的,當時皇上您還說她姿容尚美,就留了下來,可是,如今,過去半年,您還從未寵幸過呢,不如,今晚……”

“是了。”也不知是不是聽進去了貴祥的話,賀炎突然停了下來,怔怔的說了讓人聽不太懂的話,“大半年過去了,朕都未寵幸過她,好,朕今晚就要……”

說著,快步朝前奔去。

貴祥以為他是要去找木美人,連忙跺腳喊著,“皇上,錯了,木美人在那邊。”

哪知,賀炎充耳未聞,反倒走的更快了,隻是,那方向……

待貴祥明白過來時,已然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抬步飛奔了過去,“皇上……”

到底是沒攔住,貴祥隻得陪在賀炎身側,一路追隨著他走向那深宮的禁地。

走了許久,才望見那朦朧的月色下,前方漾出一絲暈黃的燭火,燭火搖曳間,似乎有人影晃動。

賀炎的腳步更緊了,似乎雀躍一般,貴祥不得不加快了步伐,一麵喋喋不休道,“皇上,語公主她……這幾日精神才好些,您遠遠的看一眼就好,別再進去了,好嗎?就當奴才求您了。”萬一再惹出上次一樣的事來,萬一再傷到皇上,他的小命都快嚇沒了。

“皇上,太醫說,語公主不能再受刺激了,語公主……”

月色如織,給小小的院子灑了一片幽白的光,西北角的那棵槐花樹在夜色中輕輕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槐花香。

土胚砌成的院牆爬滿了綠色的藤蔓,絲瓜一根根垂下。

賀炎靜靜的站在院牆外,一雙眸子癡了般,深深的鎖在那個白衣女子的身上。

青石砌成的井台,打水的吊桶半倒在井邊,井台四周的紅色薔薇花,累累串串,猶如晚霞……

白衣女子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任由身後的宮女手拿著木梳輕輕的幫她梳理著如雲的發絲,月光輕柔,映著她清麗的側顏,落下碎碎剪影……

好美,宛若一幅靜態的水墨畫。

賀炎出神的望著眼前如畫般的女子,腳下也禁不住向院內走去,身後的柵欄嘎嘎吱吱的又隨風關上了。

“皇上——”貴祥想攔,卻是沒攔住,連忙也跟了進來,將柵欄重新關好。

“誰?”那梳頭的宮女一驚,本能抬頭望來。

這時,另一旁正在燒水的宮女也望了過來,當看到是當今皇上時,兩人嚇的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齊齊走來向賀炎磕頭行禮,“奴婢見過皇上——”

賀炎就像沒見到這兩個宮女一般,徑直朝椅子上的白衣女子女子走去。

貴祥走到兩人身邊,低聲道了句,“快起來吧。”

“謝貴總管。”

“語公主怎麼樣了?你們這麼晚在做什麼?怎麼還不伺候語公主歇著?”貴祥一麵緊盯著賀炎,怕他控製不住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一麵詢問兩個宮女。

兩個宮女忙恭敬回道,“回貴總管,才吃好了晚飯,奴婢正在收拾碗筷,青鸞在幫公主放洗澡水,誰知,公主這時自己就跑出去了,不小心滑進了前麵那小池塘。奴婢兩個好容易將公主救了起來,才將公主洗好了,準備等公主頭發幹了,再伺候公主就寢。”

“滑進了小池塘?”貴祥皺緊眉頭,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你們兩個是怎麼做事的?不是讓你們好生照看公主嗎?”幸好沒有發生意外,不然,語公主要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也別想活了,皇上怕也要……發瘋。

兩個宮女忙跪下磕頭,“貴總管恕罪,奴婢知錯了,但是,語公主向來好好的,一直都是安靜的待在屋子裏,從不出門的,也不知今兒怎麼就出去了,奴婢們也是怕的要死,以後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貴祥煩躁的向兩人抬手,示意她們起來說話,這時,卻見鬼的發現,賀炎正撿起地上的木梳,然後,站在賀憐語的身後,一手撩起一把長發,一手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溫柔而細致的梳了起來。

而那賀憐語從頭至尾,隻是一個姿勢,雙手抱膝的坐在椅子上,單薄的身子裹在雪白的袍子裏,宛若一名纖柔的少女般,充滿了柔弱而無辜,那微微仰著的小臉,沒有絲毫的表情,就連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亦是沒有絲毫的神采,空洞的像是一汪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