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 被激怒的羊(1 / 2)

俞新是個學習非常認真刻苦的好孩子,他很懂事,從八歲上學後就不怎麼出去玩,每天就是學習讀書,根本就不用大人管。反倒是大人讓他少學點兒,出去玩會兒,但他就是不去。

放羊時他也要帶本書,把栓羊的繩子用鐵棍固定在地頭後,開始去割草,將割回來的草放在羊身邊,他就開始看書學習了。每次都這樣,羊吃草,他看書,互不幹涉。

這樣的局麵很好,不過有了我以後情況就不一樣了。俞新很討厭我,因為我總是在他身邊喋喋不休的講這兒講那兒,讓他根本無法學習,但他又不敢打我,因為我在家裏是老根兒(東北話,意思是最小的孩子),爹媽最疼我,他要是打了我,以我這口才,肯定能把狀告出花兒來,那他就等著挨揍吧。

我們哥三個都成家以後曾經在一起探討過這件事,我說:“大哥,一個四歲的小孩竟然那麼能說,難道當時你就沒意識到我是一個天才麼?”

“天才什麼呀,當時沒把我氣死,恨不得揍你一頓,總影響我學習。”大哥笑道,他如今是一名政府公務員。

從這件事也能看出來我大哥的個性,那就是謹小慎微,做事考慮後果。不像我二哥俞城,說揍我就揍我,根本就不多想。所以他隻是一個工人,嗬嗬。

俞新繼續看書不理我,我很無聊,四處亂看起來。村裏一個放牛的小孩騎在牛背上,從附近路過,小孩的樣子很神氣,於是我開始琢磨要騎在楊大四子的身上。

我走到羊的身邊,楊大四子繼續吃草沒理我,我伸手把住它努力往它背上爬,我一條腿剛搭上羊背,楊大四子就猛地蹦到一旁,將我摔倒在地。我馬上爬起來,準備再騎一次,這時,楊大四子伸著脖子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低頭衝了過來,輕易地把我頂了一個跟頭。我剛站起來,它又頂了我一下,我又是一個跟頭,屁股很疼。我沒敢再起來,轉頭看了一眼俞新,俞新正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我當時覺得很憤怒,於是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可惜俞新沒理我,低頭繼續看書。我越發憤怒了,躺在地上打滾,繼續大聲嚎哭。

以往我在家裏使出這一招後,俞新就會很害怕,不是上來抱我起來就是躲得遠遠的,生怕惹火燒身。可是這一次由於父母不在身旁,他膽子變得大了起來,繼續在那看書,還是沒理我。我哭累了,坐起來看了看,發現不但他不理我,就連肇事者楊大四子也不理我,在那悠閑地吃著草。

我在家裏是蠻橫慣了的,這事自然不能這麼算了,於是罵道:“大鬼頭,等我回家告訴媽,說你讓楊大四子頂我,看媽不打死你的。”我母親罵我們三個時,總用鬼頭這個詞,俞新是大鬼頭,俞城是二鬼頭,我是三鬼頭。我們哥三個互相對罵時,也拿來使用。

俞新還是沒理我,我便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這時楊大四子又衝了過來,我連忙跑開了。一邊跑一邊罵它:“草泥瑪的,我削死你。”(東北話中削和揍是一個意思)

晚上回家後,我立刻向我母親告了一狀,我母親就說了兩個字“活該”。

從那以後,楊大四子好像頂我頂上了癮,不管我招沒招惹它,隻要我在它的活動範圍內出現,它就會很果斷地將我頂一個大跟頭。但哥們兒也不是省油的燈,每次放羊我都會拿一根細長的柳樹棍,趁俞新不注意的時候就打楊大四子幾下。

後來俞新把我打羊的事告訴了我父親,我父親很生氣,把我罵了一頓,我便不敢再打羊了。每次放羊都會遠遠地跟在俞新和楊大四子的身後,不敢再靠近他們。

我出事那天是一個意外。那天他倆在一個又深又窄的放水溝邊安營紮寨,俞新去割草了,我在不遠處的水窪地裏捉青蛙玩。捉著捉著不小心來到了楊大四子身邊,它毫不猶豫地將我從半米高的地方直接頂到了下麵的放水溝中,不幸的是,我一屁股跌到溝中,而雙腿和上身對折在一起卡在溝沿上。

楊大四子這一次用的力量很大,頂得我喘不過氣了,而且又從半米高的地方掉下來狠狠地卡在溝中,我立刻一口氣沒上來,臉都憋紫了。現在回想起來,我相信再有個兩三分鍾,楊大四子故意殺人罪的罪名肯定就要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