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未大亮,一夜未眠的月兒就躡手躡腳地起身,悄悄離開了大夫人的房間。黑雲寨並不是很大,聚義廳後麵是大夫人居住的後堂,後堂東側便是膳房。
月兒拿出一柄小刀撬開了膳房的門,閃身走了進去。膳房裏有口大水缸,盛了滿滿的清水。月兒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把裏麵的白色粉末盡數灑進水缸之中。這是她從冷小虎那裏要來的劇毒之物,名喚逍遙散,無色無味,人隻要吃了便會瞬間手腳麻痹、呼吸困難,但又不會立即死掉。
等月兒做完這一切回到房間時,大夫人已經醒來,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夫人,您這麼早就醒了?”月兒心中有些惴惴。
“是啊,年紀大了睡不著。你方才去哪裏了?”大夫人問道。
“哦,我餓了。想去膳房找點東西吃,結果門鎖著······”月兒說道。
“廚娘不會這麼早就過來上工的。你等著,我這裏有吃的,這就去給你拿。”大夫人溫柔地笑了笑,起身去了內室,片刻之後便端著一盤牛肉幹走了出來,笑道:“這是我自己做的,拿木杵細細搗爛了烤製而成,不像他們吃的肉幹那樣粗糙。”
“謝謝夫人。”看她對自己溫柔慈愛,月兒心中甚是感激。
兩人就這樣坐著吃茶聊天,等天色大亮時,一群穿紅戴綠的年輕婦人嘻嘻哈哈走了進來。她們大多都頗有姿色,隻是舉止言談都帶著一些輕浮的風塵之氣。
“大夫人早呀!喲,這就是新二嫂啊,嘖嘖,還真是個百裏挑一的大美人啊!”“寨主好大的豔福,這小模樣兒比大夫人當年也不遑多讓嘛!”“我看她這樣子好像還是個黃花閨女呢,嘻嘻。”她們毫不顧忌地從頭到腳打量著月兒,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神色。
“別鬧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跟月兒聊天。時辰不早了,你們快些去把廳堂布置起來吧。”大夫人下了逐客令。
“好吧,既然大夫人讓我們走,那我們就識趣些,快些滾吧。看來人家以後是要跟大夫人一樣做個名副其實的二夫人的,我們可高攀不起喲。”她們聞言十分不快,不滿地哼道。
待她們離去,大夫人歎道:“都是可憐人······有時候我常常想,以前那些自我了斷的女子,反倒比她們這樣活著的還要好一些。”
“是啊,有時生比死需要更多的勇氣。”月兒怔怔地感慨道。
“說是這樣說,隻是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大夫人說完便離開了房間,對月兒說道:“我要去外麵照看一下,你換好了喜服在房間裏等著便是。”
聽著外麵逐漸喧鬧起來,月兒不慌不忙地換上了喜服。按照她的計劃,黑雲寨的眾人一大早就會吃下有毒的食物和茶水,在正式拜堂之前,大部分的人應該就全部倒下了。然後她就會給冷小虎發信號,讓他帶人上山徹底剿滅黑雲寨。
“二夫人,大喜呀!快些吃喜餃吧!”一個年輕女子突然哈哈大笑著推門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托盤,裏麵是一盤熱騰騰的蒸餃。
“謝謝,先放著吧。”月兒並沒有打算吃這些有毒的餃子。
“哎喲,二夫人呀,你現在就得把餃子吃完,然後我才好離開。”那女子把筷子遞到月兒麵前說道。
“可我現在不餓。”月兒接過筷子放在了桌上。
“這是我們山寨的規矩,吃了是圖個吉利,不吃可不行。寨主可是很在乎這個的。你不吃,我可沒法兒交待。”女子哼道。
“好,我一會兒再吃好嗎?”月兒無奈道。
“哼,那可不行。我們走了,誰知道你吃還是沒吃?寨主讓我看著你吃完。”那女子叉著腰站在那裏,一副不好惹的架勢。
月兒冷冷看了她一眼,仍是拒不肯吃。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也隻好如實去回稟寨主了,看來你是想讓寨主親自喂你吃,那我就遂了你的願!”她把餃子往桌上一摔,氣哼哼就要出門。
“怎麼回事?”大夫人恰好走了進來,差點與她撞上。
“二夫人不肯吃喜餃,我正要去回稟寨主!”
“多大的事兒,幹嘛要去給寨主添堵?大喜的日子,讓寨主不痛快了你就有好臉色看?別管了,我勸她吃了便是。你快些去忙別的事兒吧。”大夫人斥道。
“那好吧,既然夫人來了,那我也就不管了,哼。”她白了一眼月兒,悻悻地走了。
“夫人,我隻是不餓······”月兒說道。
“沒事,這寨子裏奇奇怪怪的規矩多得很,不必在意。這餃子你若吃不下,我幫你吃了便是,剛巧我也沒有吃早飯呢。”大夫人拿起筷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