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雨急驟飛遙葉(2 / 3)

洛白衣看了一眼緊縮雙眉卻不出手的刀雪客,笑罵道:“還不動手?”刀雪客雖謹記蕭無痕教誨,但苦於形勢逼迫,遂橫刀邁步,步法漸快,飛身而來,拔出長刀——裏麵竟是一柄翠綠的竹刀!

竹刀出手!帶出幾分寒意,似飛雪而至。刀鋒劃破長空,其聲刺耳。四人震驚,趕忙擺陣招架。刀雪客一入陣中,便將鬥笠與刀鞘飛出,刀鞘飛向那持刀者小腹,鬥笠正中那拿劍者麵門。竹刀直走腰間,繳住四人兵器,四人難以撤出,正僵持之間,洛白衣飛身而起,一陣豹吟之聲,一爪拍翻那手持巨斧之人。一人已倒,另外三人維持陣法愈發艱難,竹刀向那肩胛砍去,刀雪客周轉一圈,又隨即飛出一腿。持劍者當胸遭受一腿,連退數步,被洛白衣從後背提住,踢到半空,從下至上一爪正中背部大穴,隻留下幾個凹陷的指印,又被狠狠摜在地上,那人當即棄劍吐血昏死過去。

洛白衣與刀雪客並肩而立,拍了拍手,看著剩下的兩人道:“現在是二對二,扯平了。”那手持刀錘的二人,四目相對,雖已負傷,但仍擺開架勢。

戚戚寒夜,草木無風自動。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其聲似若低聲哭泣,又如慷慨悲歌,高下婉轉,起承轉和,似清泉一渠,又似滾滾江水而去。在這月色之下,驚起百鳥振翅。眾人錯愕之間,琴聲驟停。一身著青衫,素紗蒙麵女子懷抱古琴,走入院中。輕聲問安之後,女子便開口道:“妾身失禮。還望四位兄台就此罷手,切莫爭鬥。”

同伴重傷,那持刀者雖已有怯意,卻仍不肯退步,橫刀問道:“你又是何人,安敢在此勸架?”那女子躬身道:“妾身不過路過此地,見有人爭鬥,故而前來勸阻。”持刀者見一小女子也敢插手,怒道:“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我,今日誰都走不出去!”說罷,便扯開鋼刀,欲殺那女子。刀雪客二人見狀方欲阻攔,誰知那女子不緊不慢,周轉一圈席地而坐,擺開古琴,緩緩彈奏起來。眾人正不解之間,那鋼刀亦近在咫尺。卻聽那女所彈曲子愈發急促淩厲,似水波散開。百鳥驚散,落葉叢飛,花草凋零。玉指飛舞,琴弦自動,如雨點極落,眾人皆驚。那鋼刀竟無法再前進一步,仿佛被一雙手扯住,任那持刀者眼球瞪出,爆出青筋,嘴角已滲出鮮血,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僵持許久,女子手指夾住琴弦,隻是一抹一撥,似有內勁暗掃,又如驚雷乍起,鋼刀竟被震為碎片,四散開來,持刀者口吐鮮血,飛將出去,亦昏厥不醒。僅剩那手持銅錘者,慌忙丟棄武器,跌坐在地,以雙手支撐,緩緩後退,口中斷續喊道:“夜闌驚雷曲...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你是夜闌聽雨祝清秋!”

那女子並未搭話,刀雪客二人眉頭緊鎖。原來此女子正是江湖上以音律武功聞名的“夜闌聽雨”祝清秋,更有詩言道:“素手琴弦動,夜雨風雲停”。洛白衣湊到刀雪客耳邊,低聲言道:“平日裏聽父親說過,此人音律武功造詣不在他老人家之下。今日幸得一見,沒想到如此年紀的女子內力恐怖如斯。”刀雪客心裏明了,躬身謝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那女子聞言,嫣然一笑,微風乍起,吹起麵紗,露出那絕世容顏:“我與你二人年紀相仿,何以前輩相稱?今日確是路過此地,前來勸架。可這些人頑固不化,方才出手阻止。”祝清秋略整衣裙,懷抱古琴,緩緩起身,“方才見二位少俠身手不凡,這位白衣少俠爪法淩厲狠辣,輕功不凡,想必就是十鬼堂蕭無痕前輩座下雲中豹洛白衣麼。”

洛白衣被人認出,自知已被識破,又想起蕭無痕千叮萬囑不可暴露身份,羞中帶愧,隻是撓頭,不作應答。“這位使刀的少俠,便是名震江湖的刀雪客罷。隻是沒想到,聞名江湖的刀客竟使得是一柄竹刀。”祝青衫眼神微動,輕起紅唇。刀雪客答道:“既已被前輩識破,我等亦不隱瞞。”

“想必也是為那玉佛會而去?”刀雪客眉頭緊鎖,麵色凝重:“正是如此。莫非前輩也是?”祝清秋笑道:“我輩女子,豈敢貪圖人間至寶,安有妄圖一統江湖之心。隻不過想借此機會,尋一位故友罷。”刀雪客聞言,眉頭略有舒展。祝青衫轉身出門,飄然而去。臨行前回首嫣然一笑,留下一句:“我先行一步,我們定會在一葉劍門再會。那時,我可不希望你們還稱我為前輩。”

往那祝青衫離行方向看去,洛白衣不禁感慨:“真奇女子也。”

且說那饒夢璃在內室與那老媼救治老翁,外敷傷藥,內服靈丹。聽的院內聲響,心裏甚為焦急,已然安排妥當,老翁並無大礙,遂跑出屋門,來到院內。忙來到刀雪客二人身邊,見方才橫行的四人,已倒其三,那精致的臉上寫滿焦慮擔心,那目光亦不曾離開刀雪客:“雪哥哥受傷與否。”刀雪客搖了搖頭,倒是洛白衣一臉苦笑道:“我說小璃,你眼中莫不是隻有老刀。他倒是安好,我卻身負重傷啊。”說罷,作痛苦狀,手捂胸口,席地坐下。饒夢璃見狀,心內隻覺好笑,亦不戳穿他。隻是將袖口挽起,露出一雙纖纖玉手,去擰那洛白衣的耳朵:“既然如此,我便替你檢查檢查。”兩人嬉笑打鬧一陣,方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