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夢璃細細觀察那人,說道:“不錯,是位姑娘。雖是男裝打扮,可你的腳很小,絕不是男人該有。”
眾人恍然大悟,那姑娘眼看裝扮被識破,白嫩的臉頰漲的通紅,忙把一雙小腳收到錦袍下藏好。趁眾人不備,姑娘飛身而起,紙扇打開,袖口竟中飛出一劍,直奔蕭無痕而去!
眾人又是一驚,未及做出反應,長劍已出。那姑娘擎住劍柄末端,周身旋轉起來,卷起狂風陣陣,飛沙漫天,迷得眾人睜不開眼。狂風之中,夾雜落葉飛花,花香彌漫,迷人心魄,好似花仙臨凡,卻是要命的羅刹。蕭無痕身旁的刀雪客看準時機,竹刀出鞘,與那姑娘長劍劍尖想碰到一處,又雙手握刀,灌輸內力。雖明知蕭無痕能夠應付,卻還是忍不住出手抵擋。客雪山莊武功皆屬寒,內力自然帶著寒氣,寒氣入刀身,將那長劍尖端凍住,竟不能再前進一步。飛雪與飛花相抗,終是那姑娘內力耗損過多尚未恢複,玉手已握不住那寶劍,飛出數丈,撞在那牆上。幸在刀雪客見她長劍脫手,為防傷她性命,便強行收回內力,對自身亦損耗極大。刀雪客右腳後退一步,暗道一聲:收!壓住刀柄,旋轉一周回鞘。兩股相衝內力頃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方才僵持不下的驚險局勢瞬間瓦解。那姑娘趁眾人不注意,便捂著胸口,奪門而出。
“飛花殘葉祭一劍。”蕭無痕望著那姑娘遠去的方向,緩緩說道。封展聞言有些吃驚:“那不是一葉劍門的獨門劍法?難道這女子是一葉劍門的人?那她為何要喬裝打扮來找我們惹事?莫非想阻止我們參加玉佛大會?”蕭無痕搖了搖頭,並不多言。
那姑娘已然走遠,刀雪客忍耐不住,以竹刀拄地,連吐鮮血數口,捂著胸口,清秀的臉因痛苦扭曲到了一起。饒夢璃趕緊圍了上來,已是略帶哭腔:“雪哥哥,雪哥哥,你沒事吧!”眾人也趕緊圍上來,蕭無痕吩咐道:“這是剛才強收內力所致,快,將阿雪扶到屋內,我為他運功療傷。”
眾人方將刀雪客抬入屋內,隻留蕭無痕為他療傷,其餘皆在外等候。
洛白衣見眾人滿臉擔心關切,長歎一句:“哎,我也受了傷,怎麼就沒人關心關心我呢?”眼看饒夢璃又要來擰他的耳朵,趕緊住口不言。他也隻是調侃,並不是真的妒忌,他與刀雪客自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他當然知道自己隻是小傷,而刀雪客卻是內傷,一旦不加以救治,很可能會威脅性命。
半晌功夫過去,蕭無痕緩步走出屋內,眾人趕忙湊上前來,詢問刀雪客情況。“我已給他輸了內力,卸去部分寒氣。加以調息,並無大礙。但這幾日萬不可再動用武功與人交手。你們先各自忙去吧。”各人便回房各有所忙,留饒夢璃照料刀雪客,段青孟去廚房準備飯食。後幾日相安無事,刀雪客亦逐漸恢複,餘事不提。
明日便是一葉劍門玉佛大會約定的日期。月色朗朗,如銀沙鋪滿院內。月明星稀,夜已過半,連枝頭寒鴉亦已入眠。刀雪客卻難以入睡。
刀雪客仰天躺在床上,心裏想道:明日便是玉佛大會。當年正是那不祥之物,導致客雪山莊滿門慘遭屠戮。如今重現江湖,吉凶難測,保不準又會在江湖之上引起一場腥風血雨,當年之事是否會卷土重來。明日那些參與滅門的元凶,是否會參加,當年那個帶狻猊麵具的殺手是否回來,明日是否能解開這長達十年的仇怨謎團。
又是一夜未眠。隻是沒睡的,可不止刀雪客一人。
一葉劍門內大堂內,那尊閉眼玉佛正放在堂上佛龕之內,雖被一塊紅布遮蓋,在黑夜之中,泛出一絲詭異的綠色光芒,那光芒絕不是反射的月光。門外負責看守玉佛的一葉劍門弟子已是昏昏欲睡。那轉角暗處,似有一矮小黑影乍現,發出窸窸窣窣之聲,此地雖極為幽徑,但若非靜心細聽,亦難以察覺。月色之下,兩點銀色的光芒從黑影之處閃爍迸出,直鑽進兩位看守的脖頸之中,僅一聲微小聲響過後,二人便倒地不醒。
黑影一閃,便來到門邊。緊貼門鎖,片刻之間,隻聞一聲清脆的“哢擦”聲,門鎖竟已被打開。“沒想到這一葉劍門,自詡武學大家,守衛竟如此鬆懈。”那黑影遂小心進入大堂,又將大門從內小心關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大堂堂上正中佛龕,輕輕撩起那塊紅布。紅布一撤去,玉佛的光芒便在黑夜中綻開。那翠綠玉佛之中絲絲深青暗紋,如同血管經絡,也正是那暗紋透過玉佛,放出這詭異的綠光。那綠光拂在黑影臉上,映出的不是人臉,而是一張青銅麵具,一張青銅狻猊麵具。隻是那麵具之上,卻比當年多出幾道裂痕,裂痕邊緣,似乎還有點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