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領著四名弟子翩然離開。刀雪客心想:果真是個怪人。
蕭無痕與刀雪客也來到洛白衣床前,果然見洛白衣臉色大好。刀雪客便將那瓶藥丸交給饒夢璃保管,並囑咐道:“磨成粉末,撒於紗布,敷在目上,每個六個時辰換一次藥。”饒夢璃自然暗自記下。
封展說道:“這許多日的擔心終於落地,白衣可算是熬過去了。接下來,我們該擔心比武之事了。”話音剛落,便有一葉劍門弟子前來在門外稟報:“家師有言,煩請各門各派於今日未時選派人手前往大堂之內進行抽簽,決定明日兩場比武。剩下的一場也隨之明了,於兩日後舉行。”說罷便離開了。
蕭無痕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覺竟然過去整個上午,已然將近午時。便說道:“不覺已然過去這許多時辰,既然如此,阿雪,你便去參加那抽簽罷。”刀雪客領命。午時之後,一葉劍門弟子送飯菜前來,並提醒勿忘未時抽簽之事。眾人皆用午飯,唯刀雪客又去那采劍崖靜坐。刀雪客方到采劍崖上,卻見一頗為熟悉的身影,負手立於崖上。
刀雪客舒心的喊道:“師姐,你怎在此?”
柳緣君聞聲回頭,見刀雪客又來此地,便笑道:“怎麼?隻許你來這兒靜坐,不許我來此觀賞?這一葉劍門何時歸你管了?”刀雪客笑道:“師姐說笑了。”
二人並肩而立,已然長大的刀雪客比柳緣君高出了一個頭。柳緣君見他露出舒心的笑容,輕歎一口氣說道:“你也是長了,比我高出許多。想來這十年未見,已是許久,未見你有如此輕鬆的笑容了。怎麼,柳凝眸肯醫治洛白衣了?”
刀雪客亦不曾注意,哪怕是和撫養自己十年之久的蕭無痕或是一同長大的洛白衣等人在一起,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壓抑自己,唯獨與柳緣君在一起時,才能無所顧忌的放開自己。刀雪客答道:“那青蛇郎君已經為白衣去除青狻猊的青毒了。隻是這段時間,為何不曾見過師姐,師姐又去了哪裏?”
柳緣君道:“你如今畢竟身處十鬼堂,自有自己的兄弟和行事方法。我再待在十鬼堂,必然會影響你,於情於理,也甚為不妥。故而下山去逛一逛,看看這叢劍山的風光,與我客雪山莊劍山關相比如何。”刀雪客忙說道:“怎會如此?若是有師姐在我身邊,我做事亦可安心些。縱使龍潭虎穴,有師姐相伴,我亦可闖它一闖。哪怕是十鬼堂眾人,想必也可理解。”柳緣君聞言笑道:“你從哪裏學得如此說話,隻會貧嘴。不似孩提時般老實。”
二人正聊之間,忽覺背後有窸窣動靜,刀雪客方欲回頭,卻被柳緣君滿臉嚴肅地叫住:“且慢,休得回頭。”原來是刀雪客不曾用飯便獨自出門,饒夢璃放心不下,隨即放下碗筷暗自跟他去了。跟著刀雪客上了采劍崖,卻躲在暗處。不想又撞見柳緣君刀雪客二人在此聊天,雖不知他們所談何事,又不知他們究竟是何關係,隻知二人關係匪淺,絕不是僅僅摯友二字這般簡單。方才看二人臉上表情甚為親密,饒夢璃又不曾見過刀雪客笑的這般輕鬆,一時之間,心裏五味雜陳,竟忘了掩藏氣息,不禁發出聲音,才被二人察覺。
刀雪客轉念一想便知是何人所為,當然也瞞不過柳緣君。柳緣君眉頭舒展,輕聲笑道:“想不到這位饒姑娘竟對你如此上心,片刻不見你便暗自來尋。”刀雪客被師姐調笑,不覺臉紅,說話也有些結巴:“師姐說笑...我隻當...我隻當她是一起長大,至親至愛的妹妹罷了。”二人心照不宣,也不點破身後那窺探之人,隻是坐了下來,繼續交談。
柳緣君好似想起了什麼,趕忙問道:“那青蛇郎君生性古怪頑固,縱使有金山銀山也不能動其心,他肯替洛白衣診治。莫非你真的答應他濫殺無辜?”刀雪客答道:“不,濫殺無辜,我實不肯為。那青蛇郎君似乎對我的內力頗有興趣,與我定下三件事,若是我答應了,便可不顧門規,救治白衣。”
“哪三件事?”柳緣君嚴肅起來。
“第一件,他叫我十鬼堂若是在下一場比武中碰上他青蟒盤山觀,必須主動認輸敗陣,若碰不上自然作罷。”刀雪客答道。“你答應了?”雖然明知或是如此,但柳緣君仍然有些吃驚,“如此一來,若你們真的碰上青蟒盤山觀,便不能進入下一輪比武,更無緣玉佛。依照十鬼堂的勢力,明明可以一戰,豈不可惜?十鬼堂眾人,豈可依你?”刀雪客說道:“我答應他了。蕭堂主他們,也同意了。”柳緣君又道:“無緣玉佛,就意味著再難知道其中奧秘,更不會知道當年滅門慘案的緣由究竟是為何。很可能這個秘密將被永遠封存,你我失去線索,真相可能永遠不會大白。你不是最在意報仇麼,你不後悔?”刀雪客歎一口氣,看向那崖邊的輕雲,徐徐說道:“我不後悔。白衣是因我而傷,我實在不忍心讓他一個與此毫不相關的人替我承擔如此痛苦,我必須救他。況且我們不一定會碰上那青蟒盤山觀,也未必不能進入下一輪比武爭奪玉佛歸屬。明日比武的抽簽將在今日未時舉行,屆時就可知道,我等是否有緣於玉佛。如果真是老天讓我們碰上那青蛇郎君,那便是老天不讓我們了解真相,我雖夢想有一日能替爹娘報仇,但也隻得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