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柳公子請到廂房暫歇。”楚雲山說道。兩名弟子便上前扶起柳緣君,將她送到廂房。遊晉文躬身問道:“師父,是不是應該派人嚴加看管。”楚雲山想了想回答道:“派人日夜不休的輪班守在房門外,限製他的行動。每日三餐中摻上我們的獨門秘藥,隻叫他內力暫失,不能動用武功,不可傷他性命。”
“是!徒兒遵命!”遊晉文領命退下。
且說那楚輕安與刀雪客接連著墜落山崖,向下墜去,愈來愈快,但二人之間相隔卻也不遠。刀雪客伸出雙臂努力夠著那楚輕安,二人的手緊緊扣在一齊。刀雪客猛然一個轉身,將楚輕安護在懷中,欲在摔落之時用自己的脊背著地,說不定能給楚輕安留的一線生機。而在這萬丈懸崖之中,任你武功再高,摔倒崖底,也不過是一攤爛肉。而那楚輕安感受到刀雪客懷抱的溫暖,那淚珠亦止不住的向上飛去,她雙眼微閉,便將那有些慘白的嘴唇往那刀雪客的雙唇貼了上去。刀雪客忽覺唇間一股溫熱,原先有些幹裂的嘴唇漸漸濕潤。兩人便忘我的給予和索取那彼此口中的溫熱,一時難以分開,刀雪客也不禁閉上了眼。良久,才不舍得分開。刀雪客睜開眼望著那滿臉羞紅的楚輕安,楚輕安也睜開雙眼凝視著刀雪客。二人完全沒有臨死前的悲傷,反而臉上皆掛著微笑。
“你後悔跟下來麼?”楚輕安輕聲問道,刀雪客並未回答,隻是又將她抱在懷中,兩人都閉上雙眼,靜靜地等待死亡來臨。二人就要墜落到底,那頭頂的懸崖隻能透出一線光亮,而耳邊瀑布衝刷石塊流入江河濺起水花之聲愈發的清晰。眼看就要到崖底,那瀑布邊一塊石頭上閃出一個黑影,那黑影乃是一個頭戴鬥笠,身披麻衣,穿著破衣爛衫的白發老者。那老者伸出若竹竿般的雙臂,雙掌猛然打開,一股無形的內力展開,若漣漪一圈圈散開。刀雪客與楚輕安方覺身體越來越沉,而墜落的速度卻漸漸放緩,又覺身子仿佛被一團溫暖的煙霧包裹,身下一軟如同落在了一張綿軟的被褥上。
有聽聞四周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仿佛雷劈巨石,又落入河流之中,濺起那數丈高的巨浪,將二人淋濕。
兩人終於落到崖底,但仍閉著雙眼,刀雪客伸手摸了摸身下潮濕堅硬的岩石,確認他們已然落到穀底,但卻安然無恙。“阿雪,我們是落到崖底了麼。可為什麼一點都不痛呢?”刀雪客也是滿心疑惑,剛欲回答,隻覺頭上一痛,仿佛被竹竿一類敲打了一般。刀雪客楚輕安二人一同驚叫起來:“哎呦!”
一個尖細蒼老的聲音響起:“還不睜眼!”二人這才想起睜開雙眼。沒想到那懸崖之下雖說光線昏暗,隻有那頭頂一線光芒,與那水流流向,兩道岩壁之間的那一點光亮,但也稱得上是別有洞天,並不荒涼。飛瀑激起千層浪,碎石扼住萬丈流,奇樹怪枝岩中生,靈花異草水中長。岩壁之上還有一個長寬各自有數丈之寬的岩洞。那岩洞之內似有火光閃爍。
二人看向那敲打二人的竹竿,又沿著竹竿看到了一隻幹瘦黑枯的手,那隻手如同那生長了千百年的鬆樹枝一般,皮膚早已發黑龜裂,與樹皮無二,看的人心裏發毛。再定睛看那手的主人,乃是一個極其矮小幹瘦的老者,那老者的皮膚亦與那隻手一般,溝壑縱橫。一頭蓬鬆白發已有不少處打結,亂糟糟的長在那腦袋上,若枯草叢生,毫無生機,真可謂是蓬頭垢麵。而那老者穿著打扮,更似乞丐一般,破衣爛衫,有不少處都因破洞露出那幹瘦黑枯的皮膚來,赤著滿是黑汙的腳,兩條竹竿樹枝般的手臂也是全然裸露在外,手中攥著一根發黃的竹竿,那竹竿的頭已然開裂。那老者生的歪嘴斜目,臉上似有劍傷留下的疤痕,麵貌極為可怖,又有些猥瑣。那雙目也是毫無靈氣,幾乎看不到瞳孔,似盲人一般。
刀雪客與楚輕安忙站起身來,楚輕安不停的蹦跳,要講那被淋濕的衣衫抖幹,而刀雪客則是環顧四周,見那瀑布之下的景色奇異,又見滿地碎石,聯想到方才二人墜下之時的驚天巨響,料想到定是眼前這位猥瑣的老者救了他二人,而能將二人墜落的力移轉到那岩石中去,從而卸去力道,這位老者絕非眼前看上去這般。刀雪客便躬身拜謝道:“多謝前輩搭救之恩。”
“謝他作甚,看他那模樣定不是他救得我們,再說,就算是他救得我們,那有為何打我們?”楚輕安撇著嘴說道。
那老者聞言奸笑起來:“不打你們你們還要在這兒坐上一天一夜麼?好個伶牙利嘴的丫頭!不過這麼說來,老子有幾十年沒見過女人了!”
見那醜惡的模樣,楚輕安不禁嚇了退了半步,刀雪客則是護在楚輕安身前又躬身說道:“輕安無禮,晚輩在此代輕安向前輩賠罪。”說罷又用後肘輕輕捅了捅楚輕安,楚輕安這才不情願的抱拳道:“方才是我無禮,還望前輩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