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雪客高聲喊道:“秦前輩,請您冷靜些!”楚輕安也在大聲勸道:“秦老頭,若你再這樣下去,怕不是要將這石廳震塌,那我們該住在何處?”
在兩人不斷的勸解下,秦不赦終於漸漸垂下雙臂,冷靜下來,隻是那麵色依舊慘白,不隻是方才消耗太多功力,還是悲傷所致。刀雪客二人便將他扶回石廳,坐在石床上。
三人便這樣各自坐著,沒有人說一句話。那場麵意外的尷尬。過了許久,夕陽已落,天色漸暗,秦刀雪客起身往篝火中添了一把柴。
“小子。”秦不赦終究先開了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對呀雪哥哥,那玉佛現已被拿青狻猊奪走,不知去向了。”楚輕安說道,若是她早些知道這些事,或許就會央求楚雲山將玉佛還給刀雪客,至少她是這麼想的。刀雪客沉吟了片刻,徐徐說道:“不,玉佛沒有不知去向。玉佛隨青狻猊去往了東陵府。”
“東陵府?”秦不赦與楚輕安同時說道。楚輕安忙說道:“所以你來向我辭行說是去東陵府完成對青蛇郎君的承諾,其實是繼續追蹤玉佛的下落?”
“玉佛我自會去尋找,對柳凝眸的諾言我也不會毀約。”刀雪客微笑道。
秦不赦卻是滿臉擔憂:“小子,你可知道東陵府非比其他府郡,它本是當今東陵王的封地。我雖在這懸崖之下生活了三十餘年,可早在三十年前,那東陵王還年輕之時,在江湖上亦是有不少關於他的傳言。”
刀雪客點點頭道:“我已知曉。”
倒是楚輕安對此頗為好奇,忙問道:“秦老頭,是什麼樣的傳言呀?”
秦不赦稍作停頓便緩緩回答楚輕安的提問:“早在三十年前,新皇登基,那東陵王作為皇上的皇叔任攝政王,輔佐朝政。而江湖傳言,東陵王私下廣泛結交各種江湖異士能人,將他們收做門客。有人說他是為篡位做準備,而更多的人則是傳頌他禮賢下士。不過據我所知,這並不是個傳言,廣招門客,確有其事。”
“此話怎講?”刀雪客與楚輕安一齊問道。
“因為那東陵王的使者找到過我,不過老子其實那種貪圖榮華富貴的人,我閑散一生慣了,受不得這許多拘束,便一口回絕。後來他又三番兩次的派人四處找我,我一氣之下便將那使者殺了,趁夜將屍體丟到了他王府的門前,他方才罷休。不過那都是三十年前的舊事了。”
楚輕安雖然自詡女俠,闖蕩過江湖,可她見得那些人去過的地方,莫說是比秦不赦,便是比那刀雪客,都差了一大截。故而她對這些江湖軼事尤為感興趣,便纏著秦不赦說道:“秦老頭,聽你這麼說你年輕的時候挺厲害的嘛,你說說你以前的故事行嗎?而且秦不赦,不赦,十惡不赦,這個名字也不像是真名誒。”
秦不赦空洞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岩洞外的黑暗,那篝火的火光映亮了一半的麵龐,秦不赦咂咂嘴,欲說還休,終是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都是過往雲煙,何必再提?”
楚輕安靈機一動,便又扯著嗓子喊道:“求求你嘛,秦前輩——”
這一喊又叫那秦不赦驚得渾身哆嗦,趕忙阻止:“停停停,丫頭,我怕了你啦。老子我闖蕩一生,見人無數,每一個怕的,唯獨今日敗給了你兩個小輩。”
楚輕安接連“大勝”,衝著刀雪客眨了眨眼,兩人會心一笑。
秦不赦便說道:“我自小無依無靠,無父無母,自懂事起便住在乞丐窩裏,每天被逼著出去討飯,人家看我小小年紀甚是可憐,故而有時會施舍一兩個字兒,或者一個饅頭什麼的。不過每次都隻能分到一點吃食,其他的都被輩分高的乞丐搶走了。我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出去討飯。有一年冬天,外麵飄著大雪,我還記得那雪直能把那樹枝子給壓斷了。我穿著破洞補丁的爛衣,被乞丐們逼著出去要飯,可大雪天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哪能要到飯啊。可我知道,若是我空手而回,定是一頓毒打。我便獨自裹著單衣,冒著風雪,出了城去。可我那是還是個七八歲孩子,饑寒交迫,哪能走多遠。出城沒幾裏,便餓暈在一個山腳下。待我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廟裏,躺在床上,身上穿的是一領極大的幹淨的僧衣。那僧衣對於小時候的我來說太大了,我隻能用他裹住身子。不僅如此,我身上被乞丐們毆打留下的傷也敷了藥,髒汙也被洗淨,床頭還放著一碗熱騰騰的米粥。那時候我太餓了,哪管那米粥還是滾燙冒著熱氣,便狼吞虎咽,灌了下去。正在我喝粥之時,一個老和尚推門而進。他自稱叫渡邪和尚,見我昏倒在山下,便將我救上山來。我見那老和尚甚是和藹慈祥,那廟中亦是有飯吃有衣穿,遠好過那乞丐窩,我便將那群乞丐的所作所為盡皆告知渡邪和尚,央求他將我留下。他善心一發,便同意下來。我更是拜他為師,從此便在廟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