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善惡到頭皆虛妄(2 / 3)

楚輕安躺在刀雪客懷中,眨巴著一雙星眸,小聲問道:“那秦老頭你不會再找我爹...和我報仇了吧?”

“你相信是你爹偷襲我了?”秦不赦仰天大笑,又歎一口氣,轉身麵對著那不遠處的大海,那海風與浪花翻滾拍打礁石之聲仿佛就在耳邊,高聲笑道:“我若想去報仇,早就去了,何必在此待三十年之久?我若想出去,任憑這汪洋大海,萬丈懸崖,又能奈我何?甚麼武功,甚麼天下第一,甚麼因,甚麼果,甚麼恩怨情仇,不過是過眼雲煙。我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牽無掛,不帶一物,孑然一身來到這紛擾的塵世,嚐盡人間苦楚,造孽諸多,殺人無數,虛度了這百年光景,如今行將就木,終將化為一抔黃沙,什麼也帶不走,又要這武功何用?又要那名聲何用?哈哈哈——甚麼秦無劫,甚麼秦不赦,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這涯在何處?這岸在何處?老和尚一生行善,勸化世人,尚未成佛,難道我如今放下屠刀,便能成佛?可笑哉,可悲哉?”

說罷,又回到石廳之中,那幹澀的聲音如裂開的土地一般,久不經曆甘霖,如今卻難得有人傾訴。秦不赦輕聲說道,似乎想要顯得溫柔些:“天色不早了,你倆也早些休息罷。”

楚輕安已有困意,見秦不赦如此說道,便欣然說道:“好啊好啊。”環顧四周,那陳武橋早將那肥碩的身軀擠在牆角沉沉睡去,而這偌大的石廳之中僅有一張石床,楚輕安便問道:“在何處休息?”

秦不赦答曰:“你倆在石床上睡,我睡在這地上即可。”

刀雪客忙抱拳勸阻道:“不可。前輩年事已高,該讓前輩睡床,我倆在地上睡才是。”說音剛落,那頭上便挨了秦不赦一棍子,秦不赦斥責道:“你這小子,還這般瑣碎規矩,還管什麼高低輩分禮數。你倆不是夫妻嘛,同床而眠又有何不可?”

此話一出,刀雪客與楚輕安二人皆倒吸一口氣,害羞起來,那楚輕安更是俏臉通紅,已覺有些燥熱難耐,輕觸臉頰,指尖滾燙,忙從刀雪客懷中抽出身子,正襟危坐起來:“不可不可,我倆尚未成親,不可同床。”

“既然還未成親,不如就在此處拜堂成親,將此處作為洞房,怎麼,害怕我這個瞎老頭子看到不可?”秦不赦一臉猥瑣的奸笑道。

這話更讓楚輕安與刀雪客心跳不已,刀雪客也為難的說道:“前輩,這實在不符合禮數,況且一時倉促,怎能如此成親?還望前輩諒解。”

秦不赦拄著竹竿便往洞外走,臨走前丟下一句話:“我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二人雖未成親,但既然互相愛慕,縱不急這一時,同床還是可以的。若無這點信任,還做甚麼夫妻?江湖兒女,何須在意這些禮數。我去海邊看看,你二人先睡吧。”

楚輕安雖仍麵露羞澀,與刀雪客相視良久,先開口輕聲說道:“秦老頭說得有理,我倆雖可同床,但亦不能做出甚麼過分的事,雪哥哥可知曉?”刀雪客素來通曉禮數,見不可推脫,也隻得與楚輕安共同躺在那石床之上。兩人相距兩尺有餘,楚輕安麵朝裏衝著石壁,半蜷曲著身子,恨不得將那頭埋進肚子。刀雪客則是雙手撐住後腦,平躺在那石床上。

刀雪客日夜被那舊仇驚擾,難以入眠,今日將積壓的苦楚盡皆傾訴出來,心裏輕鬆了許多,不一會兒便已然睡著。而那楚輕安則仍是俏臉發燙,精神緊繃,無法入眠,隻得暗自數著那清晰的心跳聲。心裏甚是怕刀雪客靠上來,不隻是害怕,是害羞,還是生怕刀雪客就這麼睡去。腦中越是盤算,心跳更加劇烈,不覺已是心緒一團亂麻,想著想著,便昏昏欲睡,閉上了雙眼。

轉眼已是第二日,刀雪客早起慣了,每日一到巳時便會自然醒來,而那楚輕安則仍睡得香甜,麵頰尚且紅潤,麵帶微笑,不知夢到了甚麼。

刀雪客起床後不久,楚輕安也悄然蘇醒過來,剛一清醒便忙坐起身來,上下檢查著,見衣物尚在,這才舒了一口氣。。刀雪客見她如此緊張,便笑將起來。楚輕安見了,嬌嗔道:“你笑甚麼?我若不謹慎些,誰知道你這個登徒子會做出些甚麼?若讓我爹知道了,定饒你不得!”說道楚雲山,楚輕安又緊張起來,昨日諸事繁雜不曾想起,今日放鬆才反應過來:“糟了,我與你雙雙跳崖,爹定是悲痛欲絕,可我又身在懸崖之下,無法通知他,這該如何是好?”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昨日跳崖之時,怎麼沒想起你爹?”刀雪客見她焦急的模樣甚是可愛,不禁調侃道。

楚輕安瓊鼻輕哼一聲說道:“還不是為了你個登徒子。快把我想想辦法,如何能從這懸崖下出去。”

刀雪客歎了一口氣,滿臉無奈的坐在石床邊靠著楚輕安說道:“我又何曾不想出去。我原本與師姐相約,上山和你辭行之後,便下山與她一道去東陵府,誰知又發生了這許多事,真是始料未及。師姐見我久不下山,定會上山尋我,若是與楚門主起了衝突,如何是好。不知師姐現在情況如何。”刀雪客言語之中,滿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