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雪客點了點頭又問道:“既然如此,那那些江湖傳言是否屬實?前輩又為何改叫秦不赦呢?”
“我一生殺戮,罪孽無數。當初老和尚給我取名元劫,並告知我若強烈武功,必會為它所害,遭逢劫難。我偏偏不信,故而在闖蕩江湖時改名秦無劫,正是要向那老和尚證明,我已成為天下第一,又能有何人打得過我,又何來甚麼劫難。”
楚輕安小心翼翼的問道:“想來老和尚的話已然驗證?”
“當然如此,否則我又怎會棲身在這兒懸崖之下過了三十餘年?”秦不赦笑道,“隻是那劫難卻不止這雙目失明,跌落山崖。五十歲那年,我自視這江湖上已無敵手,故而雲遊江湖,已有退隱之心。誰知我那時雖然已闖蕩江湖二十年,自詡江湖經驗頗豐,可不想還是著了道。一日我在遙葉府的悅來客棧休息,一行人在半夜裏竟然用江湖上下三濫的攝魂幽香將我迷倒,我雖殺人無數,但都是憑自身武功,從來不屑用這些旁門左道。雖然我隻吸入了一口迷香便已警醒,可為時已晚,那些人又用鋪天蓋地的暗器欲圖將我殺死,他們有五十多個人,而且身手且都不凡,我中毒在前,又被暗器所傷,他們自認布下天羅地網,卻還是被我逃出,我身負重傷,功力也折損大半,一路逃到了遙葉府外的劍山關,那裏地處偏遠雪山,時常又暴風雪。一旦下雪,便視線模糊,方向不定,進入者如同闖入迷陣,不是被困死就是被凍死,那些賊人見我負傷闖入雪山,道我必死無疑,故而不再追趕。或許是我命不該絕,一息尚存,在風雪之中誤打誤撞,竟然闖上了客雪山莊。雖然客雪山莊極少入世,可那蘇老頭,也就是這小子的祖父蘇瑾,卻認出了我。但他並不忌諱,還拿出那玉佛為我療傷。我也是在那時,見過一次那玉佛。也是從那時起,我與你客雪山莊結下了不解之緣。”
楚輕安又有些吃驚:“不想那玉佛還有療傷的作用?”刀雪客也對此頗為驚訝。秦不赦又解釋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玄妙的東西。蘇老頭也不避諱,便直言告訴我那玉佛還是天產奇石所刻,入水不沉,入火不燒,落地不碎,刀槍難入,而其更為玄妙的所在,不僅是可以療傷,更有傳言道那玉佛其中藏有能讓擁有者通天徹地,一統江湖的神力,而那傳言便是已將玉佛藏於山莊中百年之久的客雪山莊,也是不曾窺求。而為了避免江湖上人人為了得到那玉佛引起一場血雨腥風,故而客雪山莊定下門規,門中弟子不準入世,隻是每隔數年便有專人下山尋一批無家可歸的孩子帶上山,作為新的弟子,以此作為傳承。”
刀雪客點頭說道:“沒錯,我客雪山莊卻是有次門規。可不想祖父他老人家願意拿出玉佛為前輩療傷。”
秦不赦甚為讚同,提起蘇瑾,他也難掩懷念悲痛之情:“蘇老頭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你祖父和你爹皆是老來得子,已是不易。可沒想到如今因為那玉佛,卻給客雪山莊找來了殺身之禍,又在江湖上引起這些風波,真是天不遂人願呐。我還未來得及報當年之恩,不想客雪山莊已從江湖上消失,百年基業毀於一旦,真是好人沒好報。”
他站起身來,攥住竹竿,便敲打著地麵邊來回踱步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養好了傷,辭別蘇老頭後,也在這遙葉府外的叢劍山定居下來,這裏僻靜,遠離塵世,一來我可以不時回客雪山莊敘舊,二來我亦可在此繼續修行。我坐了二十年苦禪,潛行修行這最後一層十方歸心功的心法,一旦練成我便可有吞天吐地之氣,奪天地造化之能。可我用了整整二十年,專攻那一層卻始終沒有進展,眼看就要突破之時,卻被楚雲山偷襲,導致走火入魔,前功盡棄。”
楚輕安雖有些懼怕他,但仍想為自己的爹說一句話,小聲嘀咕道:“可你除了雙目失明跌落山崖,也沒什麼其他事嘛。怎麼就走火入魔了?”
秦不赦聞言又笑了一聲,楚輕安嚇得忙捂住了嘴,往刀雪客懷中湊了湊,刀雪客也笑著將她摟在懷中。秦不赦說道:“我自修行了十方歸心功,雖走火入魔但仍能守定心神,故而並未傷及根本。況且我現在,早已練成十方歸心功。從此,血手狂刀秦無劫在江湖上消失,而在這懸崖之下的,則是十惡不赦的秦不赦。”
楚輕安更加懼怕,而刀雪客則是抱拳說道:“前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洪福齊天,終於練成神功。”
秦不赦又長歎道:“這算什麼福分。在這懸崖之下待了三十年,我早已把過往看了個通透。我打殺的那些人,雖說在江湖上也極富名聲,甚至自詡一代宗師,但在我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之徒罷了。四方劍派如何,乾坤派如何,那麒麟山莊,錦繡閣又如何?百年之後,不過是枯骨黃沙,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