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權先前的一聲慘叫早已傳到了內堂。
三人正在與蘇尚僵持不下。此時的蘇尚,毒入骨髓,全身僵硬,內力消散,血液流幹,臉色慘白。又身中兩刀一劍,傷痕累累,披頭散發,滿身血腥。
那大火已然點燃了大堂,順著房梁燃燒起來,而那三十六名弟子死傷大半,還活著的人也多半身負重傷,奄奄一息。柳緣君也中了一刀,傷口止不住的湧出鮮血,將一襲白衣染紅。而大師兄葉天笑,早已被一葉紅的血意失心刀劈成三段,慘死在院中。三人正當中的黑衣人說道:“蘇尚!如今客雪山莊百年基業就要在這烈火之中化為灰燼,你也命不久矣!奉勸你還是交出玉佛!”
蘇尚憋著一口血噴向了三人,那三人旁側臉去躲,閃過那黑血之後又轉過頭來,對那蘇尚怒目而視。蘇尚卻仰天大笑:“今日你們就算殺了我客雪山莊滿門,你們也休想得到那玉佛!”
黑衣人一刀向蘇尚砍去,而此時的蘇尚已然沒有半分氣力抵擋,見那鋼刀泛著寒光砍來,連舉手去擋的力氣都沒有。而當那鋼刀正要當頭斬下,兩道銀光乍現,柳緣君飛身跳到蘇尚身前,兩杆銀槍硬生生的擋下那鋼刀的去向。
柳緣君雖然是蘇尚弟子中武功最高,但在這黑衣人麵前還是小巫見大巫。鋼刀又向下壓了三分,柳緣君的雙腿已然開始戰鬥,傷口因為強行運功又開始滲血,那殷紅的鮮血一滴滴滴落在地。蘇尚便說道:“緣君......快走!”
柳緣君堅定地搖了搖頭,手上不敢鬆懈半分,咬牙說道:“徒兒在此擋住他們!師父......先走!”那房梁上的熊熊大火燒斷了一截木梁,那燃燒著的木梁墜落下來,眼看就要砸中柳緣君。黑衣人便撤開了鋼刀,向後跳去。柳緣君失去了抵抗的力道,無力的跪了下去,就在那木梁砸下之時,柳緣君身後的蘇尚猛然起身將她頂開,柳緣君跌坐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蘇尚替她扛下那木梁。
木梁重重的砸在已經奄奄一息的蘇尚背上,他後背的衣衫也燃燒起來。
“師父——”柳緣君哭嚎道。
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這屋子快燒塌了,再不出去我們也要陪這家夥葬身火海了。還是先出去罷,蘇尚已經活不了了,我們還是先去找玉佛罷。”說罷,那三個黑衣人便跳出了大堂,又是刀光連閃,眼前的生命一個個倒下,淒慘的叫聲響徹山莊。
柳緣君跪坐起來,手腳並用的爬向了渾身是火的蘇尚:“師父...師父...師父......”
蘇尚想要站起身來,卻又向後栽倒,倒在了已經死去多時的蘇文氏身旁,將蘇文氏的衣衫也焚燒起來。蘇尚拚著最後一口氣說道:“不...要...過...來......”
“師父!”柳緣君哀嚎一聲。
蘇尚血肉模糊麵無表情的說道:“帶...帶著...阿雪,離開......去廬安府......找蕭無痕......越遠越好......不要讓阿雪......卷入仇恨,要讓他......正常的長大,成人......”說罷,那蘇尚的須發也被烈火燃燒起來,整個人已然或作一團火焰,伸向遠處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轉瞬之間,蘇尚與蘇文氏已然化作衝天的烈焰,夫妻雙雙慘死。
柳緣君半張著嘴,無淚的看著這一切,但蘇尚臨死前的遺言卻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之中。忽而大堂之外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隨後而至的便是蘇陵雪的哭喊聲。“阿雪還在外麵!”柳緣君便要遵循蘇尚的遺囑,一定好保護好自己的師弟。
柳緣君按住流血的傷口,點住自己的穴道,暫時抑製住傷勢。頭上傳來嘎吱嘎吱的木頭被火燒斷之聲,她抬頭看去,見整個大堂已被烈焰包圍,搖搖欲墜,大門也被大火阻隔,無法出入。她趕往飛身從窗口躍出。一來到院中,隻見那三十五名師兄弟無一人逃脫,皆力戰至死,血流成河,將雪地染成殷紅,屍體殘缺,死狀奇慘,那些仆人丫鬟或搭在圍欄之上,或陳屍於院中,無一人幸免。而山莊內的每一間屋子都被烈火波及,焚燒起來,已有不少處已然坍塌。
隻是此時她所能管所能救的隻剩下那十二歲的少主了。想到這她便往那傳來叫喊之聲處看去,見春香拚死護住蘇陵雪,而春香自己也中了一刀,昏迷過去,雙臂卻緊緊攬住蘇陵雪,將他護在身下。而他們麵前的黑衣人手中的長鞭就要出手,柳緣君振臂一揮,那銀槍驀然出手,直飛向那人背後。如今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甚麼江湖道義了。
黑衣人就要出手,忽覺背後寒光閃爍,冷氣逼來,耳畔亦有呼嘯之聲,忙側身躲開。那銀槍擦著左耳呼嘯而過,死死的釘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那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見柳緣君提著銀槍擺開架勢在他身後,奸笑兩聲說道:“竟然還有人活著。”
柳緣君二話不說,就一槍刺來,黑衣人並不與之交鋒,而是跳開閃躲,柳緣君也無心一招製敵,踏住那柱子,順手拔出銀槍,翻身落下,擋在春香和蘇陵雪身前。她低下身子點住春香穴道,一時將她救醒,二是替她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