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甚麼?”
遊晉文緩步走到他的身邊,附在耳畔小聲說道:“正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我何時說過,我是君子?你們這些所謂的正人君子,最終不過是一事無成,還不是要被我們這些小人,踩在腳下。明天,本座就要你見識見識,甚麼叫做,權傾天下。”
說罷,遊晉文仰天大笑,拂袖而去。刀雪客卻陷入了沉默之中,目送遊晉文離開的眼神極為複雜,就在無聲之中兩人被弟子們關進了廂房之中,嚴加看守。
而遊晉文則是快步走向大殿,身旁的弟子不解的問道:“既然至尊還是要殺他二人,為何還要以休書交換玉佛,而不是直接將他二人殺死之後再奪回來,豈不是方便許多?”
遊晉文聞聽此言,忽然停下腳步,那淩厲的眼神有如劍鋒一般向那弟子射來,驚得他後退半步,渾身哆嗦。遊晉文的聲音有些沙啞,令人心生寒意:“不該問的別問!”說罷,便撇下眾弟子,獨自上了大殿。
那弟子摸了摸發涼的後頸,長歎一口氣,身旁的另一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運氣真好啊。”那人摸了摸後腦轉頭說道:“此言何意?”“你應該慶幸,你的腦袋還安安穩穩的放在你的脖子上。”說到這兒兩人皆打了個寒顫,便各回本位,各司其職。
空蕩的大殿之上,再度隻留下了遊晉文孤零零的一人。他很享受這少有的安寧時刻,也隻有此時,他才能靜下心來,不被武功侵占心智,思考一些自己的事情,隻是這清醒的時間似乎越來越少,心內的殺戮之氣卻越來越多。
所有的事皆由他一人承擔,再也沒有能交心的知心好友或是朋友,以前還有楚輕安陪在他身邊,現在他獲得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將玉佛穩穩當當的放在身旁的桌上,遊晉文端坐在交椅之上,看向那楚雲山的靈位。眼中淚光閃動,不禁輕聲呢喃一聲:“師父。”
長夜漫漫,望不見盡頭,也望不見天明。
第二日辰時,各門各派便被一葉劍門的弟子從廂房中帶出,有如一群待宰的羔羊般聽話,聚集在了演武場之上。想來昨日遊晉文恩威並施,威逼利誘,已然封住了大多數人的嘴。至少,沒有人再敢站出來做出頭鳥了。隻見此處昨日還是一片廢墟,不知何時又裝點的格外華麗,那化作碎石的高台已被清除,廢墟也被輕掃。四周的華表再度立起,還掛上了鮮豔的紅燈籠,格外矚目。
烏雲隨散,但天還是陰沉沉,灰蒙蒙一片。演武場上霧氣繚繞,卻能看清那圍繞在演武場周圍的三十六麵獸皮大鼓與七十二麵旌旗,以應天罡地煞之數。
而那石階之上,原先的石墩已然被換成一隻青銅大鼎,足有千斤之重,莊重而威嚴。台下有人不禁咂舌道:“這遊晉文還真好麵子,短短一夜之間,竟能裝點的如此氣派。”
燈籠高懸,旌旗獵獵,場下眾人不覺站的雙腳酸麻,這才有三名一葉劍門的弟子合力抬出一隻號角,立於大殿之前,吹響號角。那驚天動地的渾厚號角聲傳遍四方,刺破耳膜,震動心脈。眾人還未回過神來,那三十六麵獸皮大鼓又一齊擂動,角聲未落鼓聲又起,轟隆隆的鼓聲如同滾雷落地,炸起一層層的煙塵。
聞者皺眉,心髒狂跳不止。
待兩聲皆息,眾人這才長舒一口氣,又聞聽一聲悠長的喊聲:“恭迎武林至尊!”全體一葉劍門弟子一齊麵朝大殿方向下跪拜伏:“恭迎武林至尊!”
眾門派遂齊刷刷的向殿上看去,既不拜伏,也不施禮,直到那佛龕再度被抬出,眾人的眼神皆彙聚在那白玉佛像之上,隻是表情各有不同。領頭的弟子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傲視群雄,命令道:“得玉佛者為武林至尊。見玉佛如見至尊,此乃江湖皆知,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汝等還不快快行禮!”
有些骨頭軟的門派不假思索,撲通一聲便一齊跪下拜伏,而有些門派則是猶豫了一陣才躬身施禮,那伏龍寺的和尚們隻是席地而坐,畢竟他們隻跪佛陀,不跪凡塵。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眾人身處一葉劍門,無力與遊晉文抗衡,又怎能不服軟?哪怕心裏在不願意,在心中痛罵遊晉文千遍萬遍,將他千刀萬剮,可是還是規規矩矩的躬身行禮。
那西方劍派的陸莊虞便是口服心不服的典型代表,早在心中將遊晉文祖上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咬牙切齒,怒目瞪圓,恨不得拔劍衝上前去,忽覺袍袖被人扯住,側頭用餘光掃去,方知是那顏儒羲扯了扯自己,小聲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丈夫能屈能伸,還望掌門三思而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