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說笑,快說便是。”小乞丐雙眼雖盲,卻能一把抓住那左丘的手腕,迅捷敏銳,與那同樣瞎了的秦不赦一般。左丘抽出手腕,翻袖按掌,撥弄著算盤說道:“不多,不多。僅是一丸龍涎凝氣丹與那雪葉劍,紅夜刀罷了。”
小乞丐聞言愣在原地,合不上嘴。雖然左丘說得輕鬆,但小乞丐深知,那龍涎凝氣丹與雪葉劍,紅夜刀皆是稀世珍寶,千金難求,乃左丘珍藏。竟能割愛相贈,隻為尋那《無上大玄神冥卷》,乃為一個虛無的承諾,足見其乃深明大義之真丈夫也。
而玩笑之後,卻又是漫長的沉默。左丘低下頭去撥弄算盤,翻看賬本。而小乞丐則是斜倚著合上了雙眼,輕聲念道:“我等逆天而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強行幹涉那既定之事,豈聞腐草能阻江海洪流?隻怕天要降罪,你我二人皆陷入困境,還要牽扯那無辜之人啊。”小乞丐掐指心算,卻從未如此希望自己算錯一次。
且說那楚輕安與刀雪客得了神兵,出了遙葉府城,往一葉劍門方向而去。一路上,楚輕安皆在撫弄那雪葉劍,可見其喜愛非常。刀雪客見她隻顧看那雪葉劍,卻不曾看看自己,竟有些吃醋,便問道:“雪葉劍好還是折雪劍好?”
楚輕安緩過神來,聞言笑曰:“雪葉劍本是江湖名劍,自然非折雪劍所能比。隻是折雪劍乃是爹爹親手贈予我,有跟隨我多年。雖是凡品,可卻意義非凡,於我而言更是難以言棄。此次折返一葉劍門,我必要尋回折雪劍,陪在身邊,方才安心。”
刀雪客微笑點頭,心中思量:“輕安果真是當世奇女子也。”便又欣然說道:“這麼說來,我也定要尋回那尋葉刀。”楚輕安“嗤”的笑出聲來:“哼,虧你還記得。”“此乃你第一次送我之物,焉能忘記?”
兩人又回想起那夜在采劍崖上,二人雖為對手,但一個芳心暗許,一個早有情義,刀劍冰涼,人心溫熱。兩人曆經波折,一路坎坷,經曆生死離分,方有今日之情比金堅,自然倍感珍惜。怎奈此非談情說愛之時,兩人便加快腳步,穿過密林,直達叢劍山腳下。
原以為遊晉文一死,一葉劍門必大亂。怎奈卻死氣沉沉,殺氣騰騰。遠遠便看見那山門前的弟子添了一倍有餘,刀劍林立,一反常態。楚輕安又驚又疑,心緒不寧,心驚肉跳。刀雪客卻問道:“你我江湖兒女,風裏來雨裏去,血水裏滾過三遭,也懼怕那刀劍麼?”
“刀劍無情,冷若寒冰,雖至親至愛之人也難避也,焉能不懼?”楚輕安口中雖說懼怕,心中卻早已做好決斷。竟快步走向那群弟子,刀雪客阻攔不及,隻得抽出紅夜刀緊隨其後。此時雨已漸停。
眾弟子見有人走來,便將手中兵器仗開,以作應對之勢。待走近些,才發現原來是楚輕安。麵麵相覷,欲放下刀劍,猶豫不決,無法決斷。楚輕安走上前去質問道:“爾等為何在此嚴防死守?是何人命你們如此?”
弟子們原先不敢應答,相互慫恿,垂頭不言。不知是誰長歎一口氣,振臂答道:“回稟師姐,是......是至尊。”“至尊?”楚輕安沒能反應過來。又一弟子補充道:“我等正是奉了遊晉文門主之命,分批駐守於此,嚴防有人上山。”
“遊晉文?他還沒死?”刀雪客與楚輕安二人目瞪口呆,舌橋不下,心中想道:“難道那離前輩殊死一戰拚盡全力都沒能將那遊晉文殺死,那為何又要告知楚輕安等人,遊晉文已死呢?再者遊晉文的功力恐怖如斯,僅憑我二人之力,如何對敵?”
楚輕安心想:“遊晉文即便未死,想必已是重傷在身。以防萬一,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與之開戰。隻可智取。”想罷便對眼前諸位弟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爹爹在世之時不曾虧待汝等,如今為何甘願隨那遊晉文作惡?為虎作倀,下場如何,你們該清楚罷。”
其實楚輕安也早已看出這些弟子皆不心服遊晉文,隻是迫於淫威不得不屈服。常懷畏懼之心,早有反叛之意。楚輕安故意以言辭相激,稍加試探。見那群弟子聞言臉色巨變,既畏懼又委屈,既膽怯又憤恨,長籲短歎,搖頭沉默。
楚輕安繼續推波助瀾道:“若是你們還有半分良心,就該團結一心,拿起手中的兵刃,衝上山去,圍住遊晉文合而殺之,以此謝罪,告慰我爹爹在天之靈!如今卻在此處為他賣命,甘做鷹犬,反來攔我,是何道理?若你們死後,可還敢見我爹爹麵否?”
弟子們心中積壓的怒火終被楚輕安點燃,緊握刀劍,振臂高呼道:“師姐說的極是!我等本是名門正派,傲立於江湖之中,豈能做那苟且偷生之徒,為非作歹之輩?我等願遂師姐,殺上山去!除賊正道!”說罷便要向山上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