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命難違人何謀(1 / 3)

誰知那小乞丐微微一笑道:“凡俗塵諸事,皆敵不過人言。口耳相傳,豈有不知之理?不必大驚小怪。”這孩子雖樣貌平平,年紀不大,但談吐之間,暗藏玄機,“那日所言,不過是信口談及,姑娘不必在意。”

楚輕安卻覺得不大對勁,仔細回想起那日在落雁府詭異的情形,這小乞丐獨自走於城中乞討,自己施舍了他些許銀兩,便留下那一句話,至今印象深刻:“浩蕩長夜風雪盡,前路崎嶇多坎坷。”隻是那日在落雁府中,這小乞丐的臉還是髒兮兮的,背一把胡琴,與如今的打扮有些出入。

隻是相貌與說話的口氣與那日相同,還有,他走路並無腳步聲,如同懸在半空一般。楚輕安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句話,萍水相逢,一陌生人留下的一句看似平淡的話,卻印證了那晚發生的事。玄衣為盜取雪岩修雲草,殞命於群山之巔。“風雪盡,多坎坷......”楚輕安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害怕,她不敢去想,此話是否還將應驗下去。

此時的她再也受不了任何至親至愛的人離開她的身邊。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楚輕安抱拳躬身,刀雪客見了,也急忙隨她一同施禮,盡管他並不知道此間淵源。小乞丐惶恐說道:“我一個小乞丐,瞎了雙眼,又怎敢在二位江湖少俠前枉稱前輩二字?”楚輕安神色凝重,已有幾分哽咽:“前番落雁府真言,已然驗證。輕安懇請前輩,指點迷津。”

小乞丐用竹杖敲了敲地麵,探探路,往櫃台走去,徐徐說道:“有何迷津,但說無妨。不敢妄談指點,既然有緣,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楚輕安便問道:“前路該如何走?”

小乞丐聞言微微一愣,他也沒料到楚輕安會問的如此直白,沉吟片刻便回答道:“世間萬般事,皆由天定。按部就班,各司其職。豈能為人謀所改?即便妄測天機,逆天改命,也終將一敗塗地。”楚輕安與刀雪客聽的雲裏霧裏,雲山霧罩,忙問道:“此言何意?”

“天機不可泄露。”小乞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搖頭笑道。左丘將算盤往桌上一拍,又用小指勾起那紫砂茶壺,連灌數口,摸著下巴撐著櫃台說道:“你二人何須在意那未來未發生之事,所說是天意難違,但也是天機難測。說不定那老天爺便換了心思,我等凡人豈能摸著?是也不是?”

兩人開懷大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隻留下極為尷尬的楚輕安與刀雪客站在一旁。小乞丐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

刀雪客與楚輕安見實在問不出些甚麼,便也不強求,抱拳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告辭了。多謝左丘前輩饋贈。”左丘點頭應下,方想再感謝那小乞丐,卻不知他何名何姓,再三詢問之下那小乞丐才回答道:“我本姓韓,至於何名,恕我不便明說。”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韓前輩了。”兩人拜了又拜,已謝相贈藥丸刀劍一事,左丘又千叮嚀萬囑咐那尋書一事,特別強調了千萬不能打開那本書,更不能偷學其中武功,二人牢牢記在心中。此時風雨逐漸平息,正是上路之時。懸起刀劍,收了紙傘,二人再向一葉劍門進發。

小乞丐聽他二人口氣如此恭敬,又見左丘提及甚麼尋書之事,掐指一算,臉色便沉了下去,轉頭質問道:“你可是要他二人去尋那《無上大玄神冥卷》?”左丘也沒必要在他麵前隱瞞:“不錯。”小乞丐臉色微變,語氣之中略帶責怪:“這本是你我二人之事,又何苦牽扯他二人?”

“你早有預感,那《無上大玄神冥卷》已然流入中原,可憑你的九思天心也測算不出那書究竟落到了誰人手中。我有預感,此二人緣分非凡,或能尋得那書。若是果真尋到了,豈不是好過你遊曆四方,大動幹戈的去尋找要好得多?”左丘不以為然道。

“哎——”小乞丐長歎一聲,那無神的雙眼也望向門外,徐徐說道:“此乃先師遺命,實不敢違。今生今世,縱然踏破鐵鞋,也要尋得那書。免得生靈塗炭,禍害江湖。望師父在天之靈,保佑我等。”

左丘努努嘴,故意唱反調道:“你那師父號稱天人,算盡天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卻對這《無上大玄神冥卷》執著。折騰了一輩子,如今駕鶴西去卻還留你這個小叫花子和我在世間替他受罪,去找那書,實是可憐可悲可歎啊。”

“你還不是?為了一個承諾,竟也堅持到現在,實在可敬可畏啊。”小乞丐反笑道。可左丘聞言卻笑不出來,麵色凝重,輕聲嘟囔道:“一諾千金。違背諾言者,真該千刀萬剮。”

小乞丐靠著櫃台,笑著問道:“方才聽那二人口氣,必是得你饋贈。不知你以何物相贈,傾了多少金銀,竟能讓他二人為你尋找那書?”左丘不樂意的撇了撇嘴,又搖了搖金算盤,那稀稀拉拉的聲音震動著小乞丐的耳朵:“怎地?怎地?莫不是在你眼中我就是個隻在金銀山裏腐朽的爛皮囊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