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甚麼便是甚麼罷。”刀雪客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深知自己拗不過楚輕安,也不想說過。二人雖時而拌嘴,卻是兩人最為真實的情感流露和表達。兩人樂在其中,不過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是極少的,難得享受片刻的清閑與歡愉,二人都無比珍惜。
隻是天不遂人願,這樣的日子,隻怕並沒有多少。
繼續沿著青石街道,逆著人海穿行。楚輕安走在前頭,一手攥著糖葫蘆,小口小口細細品嚐著,三步一回頭,左手的指尖還被刀雪客緊緊握在手中,相視一眼,會心一笑,心頭一暖,不必多言。
楚輕安兩眼癡癡地望著刀雪客,倒退著走,不防撞上了幾個江湖人,看他們的打扮,似乎無門無派。楚輕安自知失禮,急忙轉身道:“失禮失禮!”那被撞的江湖人惱火起來,就要拔劍,刀雪客急忙快步上前將楚輕安擋在身後。
那江湖人的同伴見此一幕,上前對那人耳語道:“大事要緊,絕不可在此耽擱。”那人遂收劍入鞘,冷哼一聲,便與同伴一同繼續走著,與刀雪客二人擦肩之時,又聽聞那夥江湖人中有人竊竊私語道:“聽說那洛白衣與饒夢璃再往安淮府方向來,我們不如先行一步,將他們半路截住,拿了那三十萬兩,免得他人搶先。”
“此言甚是。”眾人點頭說道。
可他們未走多遠,刀雪客與楚輕安卻轉過身來,望向他們的背影。“輕安,你聽到他們剛剛在說甚麼了麼?”刀雪客皺著眉頭說道。楚輕安如實說道:“似乎是關於小璃和白衣的......還有甚麼三十萬兩......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默契的屏氣凝神,默默跟在那群江湖人身後。不知是那群人武功尚淺,還是此地喧鬧嘈雜,混在人群之中,他們並沒有發現身後的不遠處已然有兩人盯上了他們。
刀雪客與楚輕安二人便隨著那一夥江湖人來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中,四人圍坐在一張桌旁各點了一碗熱湯麵,不顧那湯麵還冒著滾燙的熱氣,便大口大口的吞咽起來,吃的嘴唇發紅,滿頭冒汗。刀雪客二人便坐在臨近的桌旁,隻要了一壺茶,便裝作若無其事的喝起茶來。
“聽說那洛白衣與饒夢璃已然距離安淮府不過三百多裏,江湖上可好多人都盯著這塊肥肉呐,我們要再不動手,隻怕被別人搶先了啊。”一人用袖口擦了擦嘴,說的唾液飛濺。
另一人聞言笑罵道:“你這廝是害了甚麼瘋病!”又刻意壓低聲音訓斥道:“小聲點!這兒人多眼雜,切莫泄露了風聲。”
“隻怕他們有心卻無膽!那饒夢璃能將北方劍派滅門,是何等高強的武功?各大門派雖說是打出旗號,要除掉妖女,自己卻按兵不動,反倒拋出個三十萬兩銀子讓我們這些散人來為他們賣命。小心到最後錢沒拿到手,反倒送了性命!”
“怕他作甚,西方劍派的弟子早放出消息來了,那饒夢璃逃走之時已是身負重傷,被西方劍派的顏儒羲和林茹雪貫穿了琵琶骨,功力大減,已是廢人一個,那洛白衣更是不足為懼。隻要搶到她的人頭,何愁那三十萬兩不到手?”
“哈哈哈哈......”四人竊笑起來,為首的心情大好,“今兒心情好,我們兄弟好好吃喝一場,吃飽喝足,休息夠了,星夜兼程,半路攔截那三十萬兩銀子!”又對那小二喊道:“小二!再上一壇酒!”四人談天說地,好不暢快。
一旁的刀雪客卻麵罩陰雲,身形顫動,楚輕安急忙按住刀雪客的手腕勸道:“雪哥哥千萬要以大局為重,不要做傻事!”刀雪客冷冷的說道:“你不必管了,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罷,我稍後就回夢仙樓。”楚輕安知道自己勸不住刀雪客,隻得連連囑咐刀雪客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自己則先行回夢仙樓去找柳緣君。
可楚輕安一走,刀雪客便沒了顧忌。提了紅夜刀,徐徐起身走向那正在搬酒的小二,臨近身旁用刀鞘攔住了小二。那小二哥不防被刀抵住了小腹,不知甚麼情況,早嚇得魂飛魄散,手裏一鬆,那壇酒便極快的向下墜去。
刀雪客閃身將酒用手接住,走向那四位江湖人身旁。身後的小二剛想大喊提醒那四人,卻被刀雪客冷若寒冰的眼神掃了一眼,兩股戰戰,心驚肉跳,隻得灰頭土臉的去照顧別的客人了。
來到桌旁,那四人還在埋著頭大口的吞咽碗中的麵條,見一壇酒落在了桌上,微微瞥了一眼,還以為是那小二,便信口吩咐道:“給爺倒酒!”刀雪客也不說話,麵色凝重的取來一隻陶碗,捧起那酒壇一傾,汩汩的酒水淌出,蓄了滿滿一碗。
可那江湖人吃的是頭腦發熱,迷迷糊糊的便要去接過刀雪客手中的那碗酒,冷不防被刀雪客潑了個透心涼,瞬間清醒過來,警惕的抄過靠在桌角的長刀,將桌子掀翻,又縱身向後一跳,轉身抽出刀與那刀雪客眼神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