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人的眼神,極為熟悉,而他也並非加害之意,說不定是甚麼熟識之人,故而不想你傷了他,也不想他傷了你,一時難以權衡,隻得如此。”祝清秋柔聲說道,一對清眸不時瞥向任山淮,注意他的反應,就好似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乖巧。
任山淮卻大為不解:“熟識之人?荒唐!若是你我熟識之人,為何會深更半夜蹲在門外偷聽,又為何腰懸利劍與你我動起手來,分明是早有預謀。或者......或者根本就是那應無疾派來監視你我!”
祝清秋聞言默不作聲,隻是輕歎一口氣,轉身去將那黑衣人丟棄的長劍拾起,任山淮也起身來看,隻見那長劍極為華貴,金箔長鞘鍍,寶石劍柄飾,通體金光閃,奢華耀人目。如此裝飾奢華的寶劍絕非尋常之人所能擁有,祝清秋遂將長劍拔出劍鞘,那泛著寒光的劍身之上正刻著“應晚離”三字。
“小王爺?!”二人驚呼一聲,祝清秋又收劍回鞘,陷入了沉思。任山淮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人寧死都不肯暴露真容,你又覺得他的眼神頗為熟悉,看來果真是小王爺無疑了。隻是應無疾為何會派他來監視我等,豈不是小題大做?”
“也許,他根本不是應無疾派來監視我們的......”祝清秋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寶劍之上,指尖劃過冰涼的劍鞘,似乎還在回想那應晚離的眼神,是那麼的熟悉。可明明兩人僅僅見過數麵,卻又有似曾相識之感。
任山淮也陷入了沉思:“那他究竟是為何而來......”正思量間,忽見角落閃爍著一點金光,將任山淮的眼神吸走。快步走到角落,蹲下細看,才發現是半片長命鎖,呈祥雲模樣,約莫有一寸長,六分寬,閃爍著金光,其後可有朱紅字跡,刻的正是“多福”二字。急忙拾起轉身遞與祝清秋看:“清秋,你看,這是何物?”
祝清秋轉頭來看,目光落在那長命鎖上,如遭雷擊,瞠目結舌,臉色慘白,手中寶劍也摔落在地,呆若木雞,一言不發。任山淮見她如此驚訝,便上前問道:“莫非你識得此物?”
“這......這是......”祝清秋的聲音有些沙啞,卻藏不住滿腔的激動與狂喜,急忙從腰間也取出半片一模一樣隻是左右顛倒的長命鎖,隻是背麵刻的乃是“平安”字樣,任山淮也目瞪口呆的看著,念出聲來:“平安......多福......莫非這是?”
再看祝清秋之時,已是淚流滿麵,隻是雖然淚光閃動,卻是滿眼的欣喜,將那一對長命鎖拚湊在一起,放在胸口,祝清秋雙目微閉,那汩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是他,一定是他,他果然還沒死......我第一次見他之時,就覺得他頗為眼熟,尤其是那眼神......人皆言道,骨肉至親必有感應,我總覺得他還活在世上,沒想到,沒想到他竟被應無疾收養,成了小王爺......”
任山淮自然也是萬分欣喜,祝清秋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了了一樁心願,骨肉重逢,自是天賜之福。怎奈任山淮轉念一想,事出蹊蹺,太過巧合,心裏想道:“這長命鎖不隻是從何處得來?若是應無疾有心造假,蒙騙我們,豈不是中了他的奸計麼?”
可那祝清秋此時已被重逢之喜衝昏了頭腦,那還顧得了這許多?恨不得立刻衝進王府與應晚離姐弟相見。“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冬離。”祝冬離便是那應晚離曾經的名字,祝清秋還牢記心中,不肯相忘。
任山淮一把將她攔住,又不好直說,隻得搪塞道:“清秋,清秋,你冷靜一點!如今天色已完,你匆匆趕去王府,又怎會讓你進去與他相見!如今他已是小王爺的身份,你這麼貿然認親,隻怕會惹出事端來啊。”
“休說他隻是小王爺,即便是他做了天子,都不能忘了他是祝家的後人!”情至深處,祝清秋不禁又埋頭哭泣,任山淮溫柔地將他抱在懷中,柔聲說道:“我知你此時心情,隻是此事萬萬不可魯莽,不如明日早上我再陪你同去,假意拜見應無疾,趁機見那小王爺一麵,問清身世,你看可好。”
祝清秋稍稍冷靜,也覺任山淮說的在理,便暫且休息一夜,隻是這一夜任山淮輾轉難眠,倒是祝清秋從未睡得如此安穩。
再說那應晚離倉皇逃回王府之中,趁著夜色並無人發現,回到房中坐在床邊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心神大亂,應晚離也未曾想到今夜會有此一戰,好在自己拚死護住麵容,自以為萬幸沒有露出真容。可是剛坐下來冷靜片刻,忽然神色複又緊張起來。
雙手在腰間摸索著,才記起那佩劍被任山淮打落,竟遺失在客棧之中,丟了佩劍是小,可那劍身之上還刻著他的姓名,明日祝清秋二人定會提著長劍來找應無疾問罪,他夜出王府前去尋找祝清秋與任山淮,若是讓應無疾知曉,必會責罰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