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葉劍門怎麼辦?”柳緣君問道關鍵處,楚輕安微微一愣,沉吟片刻便回答道:“老實說,我還沒想到萬全之策,一葉劍門是我爹爹千辛萬苦建立的基業,我不能讓它葬送在我的手上。而且一葉劍門還有那麼多弟子,他們也需要有個棲身之處。我在想,若是日後能在門中尋得一個可靠的弟子,將門派傳承下去,也不負我爹爹的心願。”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你也沒必要把自己綁在一葉劍門。”柳緣君笑道,此話一出,楚輕安卻反問道:“那師姐為何又要把自己和客雪山莊綁在一起呢?孤身尋找仇人十年,還不夠麼?”
柳緣君未曾想到她有此一問,細細思索一番果然如此,遂爽朗地笑道:“有些事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空知道大道理。好為人師,終究連自己的問題都沒能想開。話雖如此,可又有幾人能做到放下。我還是想回到客雪山莊山腳下,這一輩子,轉眼就這樣過了。”
“師姐曾有過心動之人麼?”楚輕安又極為好奇的問道,托著下頜睜大了星眸,宛若個等待著聽故事的孩子一般。柳緣君聞言,竟然目光躲閃,支吾不言,可臉頰竟也泛起紅暈,史無前例的紅起了臉。見她不肯明說,楚輕安也不便多問,正巧此時刀雪客已然蘇醒,兩人遂來到床邊。
楚輕安坐在床邊,攙扶著刀雪客坐直身子,柳緣君則是站在床頭。刀雪客扶著腦袋,痛苦地說道:“我這是......怎麼了,頭好痛......”楚輕安關切的說道:“雪哥哥還是再多休息一會兒罷,不差此一時的。”
刀雪客環顧四周,似乎是昨夜他與楚輕安住的那間客棧,疑惑的問道:“我們怎麼會在客棧裏?我們剛才不是在......不是在東陵王府的麼?對,東陵王府,應無疾,雲煙雨還有......文南枝......”提起文南枝,刀雪客又下意識的望向那靠在牆邊的紅夜刀。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隻覺那把已然飽飲了多人鮮血的紅夜刀愈發鋒利,單憑那鋒利的刀刃便讓人不寒而栗。“文南枝......十鬼堂......”刀雪客雙拳緊握,眉頭緊鎖,急火攻心,又噴出一口血來。二女慌了手腳,楚輕安急忙勸道:“雪哥哥,你本無大礙,可一旦急火攻心,便會失控,損傷經脈,豈不是因小失大!?”
“阿雪,你先冷靜些,或許文南枝隻是騙你,你們好歹也曾兄弟一場,他怎會因為功名利祿而害了自己兄弟?”雖然明知道十鬼堂此時恐怕真的全軍覆沒,但是為了開導刀雪客,也隻能編織謊言了。
刀雪客並不傻,他自然知道此話是柳緣君拿來為他寬心的,拭去嘴角殘血,就要起身。楚輕安連忙抱住他的腰阻止道:“雪哥哥,求你再歇一會兒罷!”柳緣君心內酸楚,也勸道:“再歇息一會兒罷。”
“朝鷹族在邊塞蠢蠢欲動,此時正是多事之秋,朝內朝外危機四伏,豈能因為一人,叫天下百姓罹難?”刀雪客強撐著身子坐在床邊,又要起身去拿起那紅夜刀。兒女聞言,相視一笑,楚輕安欣喜道:“雪哥哥莫不是還要與應無疾聯手?”
橫刀在手,目光掃過那猩紅的血槽,漆黑的刀身,刀雪客雙眼含淚,微微顫抖:“與應無疾,家仇也;與朝鷹族,國難也。大丈夫生於世間,頂天立地,也該明理。若無大國,豈有小家?爹娘在世之時,常與我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怎奈客雪山莊為保江湖不亂,守護玉佛,難以入世。正如今,正是解救蒼生之時,我又豈能,就此止步,功虧一簣?”
“可有仇不報非君子,待到將朝鷹族趕出關外,天下太平之時,便是我與應無疾,算賬之日!屆時,我便叫他血債血償!十倍奉還!”
三人稍歇一陣,便決定暫時不去找應無疾,待明日上京之時再與他同去,忽的又想起祝清秋與任山淮之事,楚輕安憂心忡忡的垂著頭問道;“祝姐姐是不是真的已經......”“我倒是知道祝家故地所在,就在東陵府外不遠。若是清秋與山淮無事,此時即便不在城中也走不了多遠,或許,能在那兒找到他們。”柳緣君說道。
刀雪客三人隨即動身,以柳緣君為向導,來到了東陵府城南二十五裏處的一片荒地,祝家荒廢之後,因曾布施一方,廣結恩惠,當地百姓常年感念之情,故而為祝家立起衣冠塚。可隨著歲月變遷,春夏交替,此處的百姓大多都已搬走,衣冠塚旁早已雜草叢生,無人祭拜。時至今日,已淪為荒地一片。
三人來到此處,雜草雖已枯黃,但入目仍是滿目蒼涼,愈發淒楚。見不遠處有一衣冠塚,墓碑雖已殘破,但依稀能辨認出“東陵祝家衣冠塚”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