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曉棠匆匆進到內宅,召南坐在一邊指點,穀風正為徙禦療傷,看他們的神色沒那麼緊張,顏曉棠便也放鬆下來,見伯兮站在一邊,忙貼過去離他一步遠站定,默默等著。
她腦子裏可不靜,照理說棲遲宮長老的修為,頂天就是築基後期,跟曾經的照萊落霞宮大長老遇彤一樣,再頂天,從內門退下來,身上有一、兩件法寶,論這兩個條件是不能把徙禦搞到重傷的。
修為高出徙禦兩階才能看到徙禦,否則就隻能在徙禦出手後發現他,徙禦這孩子很爭氣,還占著有參星隱形靈體的天賦,修為進境確實比顏曉棠強了不少,已經是築基中期了,他平時不吱聲,說不定很快就有築基後期修為。
顏曉棠不認為召南特意叮囑過的事情,月出和徙禦會忘記,他們必定是沒有辦法隱藏才暴露出來,如果月出失手,徙禦不得不動手,於是被發現倒是在情理之中,可這想法是行不通的,月出不會那麼不謹慎,顏曉棠建議他們兩個一起去,就是要徙禦在前探查,有徙禦都繞不過的陷阱時,月出作為後手支援,這麼一來他們出危險的可能性並不大,除非……
等穀風將徙禦的傷勢調理得脫離了危險,師徒四人讓徙禦服了丹藥睡下,才出來說話。
誰都沒覺得時間過得快,一眨眼就入夜了。
顏曉棠前一天便沒怎麼吃東西,一直用真元頂著,出屋子一口氣鬆開,肚子嘰嘰咕咕地叫。
召南身體極其虛弱,一天下來滿臉疲憊還是被她逗笑了,招手叫過桐崧去準備吃的來,走到院子裏的石凳邊就打算坐。
伯兮想也不想脫下外袍墊到石凳上,穀風瞧著顏曉棠笑了:“顏顏,還不去給大師兄拿衣服?”
顏曉棠其實正要去,被穀風一嗆不太好意思去了,反嘴嗆道:“你也是師弟,這機會讓你了,快去拿來獻殷勤。”
穀風還嘴的話沒出口,伯兮冷冷道:“閑話少提,月出還在外麵生死不知。”
顏曉棠正色道:“師父、大師兄別擔心,三師兄不會死。”說完肚子一通叫,聽起來歡騰得很。
召南看看穀風,問道:“穀風,你怎麼想?”
穀風很實在地說:“師父,我還沒想呢,一直掛著徙禦的傷沒有分心。”
召南這才對顏曉棠道:“說說。”
顏曉棠捂著肚子,免得它再插嘴。
“師父,徒兒想碧霄山確定是秘境無疑,複南棲遲宮藏寶的洞窟裏找出來的那幾件飛行靈器就是證明,這東西落霞宮就弄不到,棲遲宮卻有這麼好幾件,雖說截殺散修也有可能得到,但可能性最大的是秘境——或者說境天,自然生成的秘境產的是靈花礦石,隻有有主的境天裏才會有靈器法寶。”
顏曉棠講述得條理分明,可就是她的肚子時不時打岔,還好三位聽眾都無心取笑她。
“從這境天來說,若是小,棲遲宮大可不必如此戒備提防,若是中等,豈有幾年取不完的道理?”
這些推論,早在離開複南棲遲宮那天,顏曉棠心裏就有備案了,區區幾件靈器不算什麼,但若中曲國的三十七座棲遲宮都得到了幾件靈器,還是飛行靈器這種外間稀罕的,那這數量可就十分算得什麼了,而棲遲宮還在牢牢守著碧霄山不放,隻能說明碧霄山裏還有更大更多的寶物。
當時想是想到,但月出和徙禦早都出發了,有危險也沒有辦法立即叫他們回來,按他們的腳程算離碧霄山不會遠了。
顏曉棠停了片刻,等召南將線索理清,穀風狡獪得一點就透,不像召南氣度大想不到這些太細的地方。而伯兮……顏曉棠懷疑伯兮臉上的平靜是已然將她沒說出來的話都給想到了,便沒什麼好思考的,但他眼神空空,更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空有漂亮軀殼的木偶,顏曉棠自私地認為伯兮是笨笨的,要知道笨一點的人雖然不見得走運,總可以心寬一些,少受點折磨。
召南歎道:“是了,利不厚,不足以鋌而走險。”
“嗯,”顏曉棠道:“我想碧霄山此時的情況分兩種,一種是沒有內門的人參與,那兒有的就是來自不同棲遲宮的長老,為了利益均攤他們的數量不會太少。第二種有內門的人參與,修為境界就難以估計了,得徙禦醒以後才知道。”
她這次沒有延緩,直接道:“內門通緝的不止三師兄一個,通緝令明麵上通緝了大師兄、大師姐和三師兄,重心卻隻在大師兄身上,這種傳令把戲凡人都懂得,更何況棲遲宮的長老人等,而今連一個棲遲宮弟子都認得大師兄,那守在碧霄山的人發現三師兄的時候就一定認得他是誰,既然認得他,就該想起三師兄背後的大師兄,絕對不敢當場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