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息恢複兩天後,伯兮離開了賁雲車的小境天,一出去,夜色壓城,滿目火海,瓦礫鮮血遍地,屍堆高積,不遠處還有一股人馬在掃蕩殘破的城池,率隊的一看見他,立即大喊:“站住!你是什麼人!?”
伯兮將賁雲車化成的紅色羽毛朝左手手背上一拍,羽毛仿佛圖案印在了他手背上。
那人見他不回答,又不像尋常百姓,以為他是臻吉城中漏過的王公貴戚,捉住或者殺死,都可以換取不小的獎賞——他們是臨近東六國南端的刺麵人,臻吉傳出仙人降災的傳聞後,刺麵王發現進攻東六國的機會來了,當即宣揚“天要亡涉國”的謠言,發兵攻打涉國,並指幫助涉國的,都會遭到天罰。
號令一出,東六國周邊虎視眈眈的國家紛紛響應,迫使其他五國不能幫助涉國,涉國本就小,才一郡之地,沒有其他五國相助頃刻間土崩瓦解,臻吉城也被攻破。
說起來,因果著落在伯兮身上,可是再往前推,真正的因由是寒瓊仙闕。
伯兮不為所動,這支刺麵軍的小隊人喊馬嘶地朝他衝過來,而伯兮的視線根本就沒有焦點。
儲物的靈器法寶是唯一不需要煉化就可以使用的,賁雲車雖然能容他進出,可不經煉化速度很慢,劍修的飛劍最快,他沒有飛劍,但可以試試……
才這麼想著,這些刺麵人終於衝到了近前,他們太弱小,直到馬蹄快要踐踏到身上,伯兮才感覺到殺意,他的視線到底是有了焦點,往這隊人馬身上一落,一片劍光封住了他身前二尺距離,交織如網絞殺出去。
一息之後,馬背上的人死光了,濺起的血還在潑撒。馬匹嚇得腿軟,有幾匹翻在了地上,其他的倒退幾步後跑離。
伯兮看看落地的屍體,歎了口氣,果然,蕊散人沒能把他逼到化成飛劍的地步,這些人更指望不上。
不過比起最初一失控便需要師父出手,現在他失控的時間越來越短,剛剛……那一息之內他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失控。
如江朝夕那般,對他不存殺意,又可以把他逼到化成飛劍的人太少了,否則多遇到幾次,說不定伯兮就可以自行掌握這種變化的方法。
現在,想化作飛劍趕路是不能了……正當無奈,伯兮感覺到腳下微微一震,嗯?有人雪中送炭。
他提腳一跺,數道劍光鑽進地下,幾息後,土石衝天飛起,不遠處的地麵隆起,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地麵裂開後卻又沒有了動靜。
伯兮道:“出來,不然……”
不然什麼還沒說出來,地底下就鑽出了一個大梭子,足有三丈多長,外殼上已經被劍光割開了好幾條口子,從縫隙裏奇異的漏出光來,就像裏麵有人點了燈。
有個聲音抖著道:“你是伯、伯、伯……”
“出來。”伯兮第二次說這個詞。
對方劇烈地抽著氣,聽響動肺都快炸了,可是不敢耽誤,這梭子橫著打開,一個寒瓊仙闕的弟子從裏麵鑽了出來,一出來膝蓋就軟了,“噗通”跪到地上。
“饒、饒……饒……”
伯兮懷疑自己能把他直接嚇得魂魄離體,他不能煉化法寶靈器,就不能讓這人死,居然不得不安撫一下,要不然沒人送他去複南。
“饒你不死。”
安撫人,伯兮顯然不擅長。
寒瓊仙闕那弟子臉色慘白,仿佛聽到的不是被饒了一命,而是伯兮要吃了他一樣,吭哧吭哧地要背過氣去。
伯兮再次想起四師弟,萬般無奈道:“不殺你,你送我去中曲國複南城。”
那弟子不知什麼修為,心跳劇烈到伯兮都能聽見的地步……他的凶名,在跟江朝夕一戰之後,恐怕傳得更加匪夷所思了。
伯兮邁步走進那能遁地的梭子裏,過了幾息,這弟子才提著膽子想明白他的話,再揪著心地進到梭子裏,將身體緊縮在離伯兮最遠的位置。
“走。”
“是、是……是的、是!”
有了這人的雪中送炭,速度盡管不夠理想,至少能避開一些修為不太高的修者。
一月後。
中曲國複南城一處宅院裏,甘儀正在火盆邊與盧子平商議找豪門大族購糧的事,一個小宦官連跑帶滾地衝進門裏,撲在地下喊道:“王上!趙家大公子在宮門前求見。”
送走趙家後,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任何仙人出現,甘儀以為他此生的仙緣已斷,以後再也不會有了,這才把送給四公子的宅院當做了緬懷的地方,時不時跑來喟歎一番。誰知道當時引得四公子大發雷霆,失蹤不見的大公子突然出現了!?這是在……玩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