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安樂下馬,拿刀割斷了捆縛我手腳的繩索,脫掉紫裘蓋在我身上,她的手指異常冰冷,手掌卻滾燙,就這麼半蹲著身體,捧著我的臉,大庭廣眾之下含住我的嘴唇。
她的口脂是淡淡的芙蓉花香,冰冷的唇瓣如蜻蜓點水般,在我的臉上遊走,細而輕地啄吻。
“我愛你還來不及,怎會殺你?”她咬著我的耳垂,潮濕溫熱的氣息弄得我發癢。
“青三,送駙馬回府。”
我想掙紮,想說些什麼,可安樂的拇指按著我的唇瓣,輕輕搖頭。
被送進馬車的那一刻,或早在血濺長階的時候,就後悔了,但翻來覆去又不覺有悔,高陽下定決心殺兄弑侄,早已布好大局,隻是沒成想在今夜,被我阿娘逼瘋,進了火場,命不久矣。
安樂早知棋局,但那日南風倌,她卻選擇相信太子會來救她,若他登基,就太子不殺她,群臣也絕不會讓她苟活,更別說安樂已接管兵符。
我求不了太子心軟,雲晨更是撞穿南牆也不回頭的性子,若是太子出逃,點燃狼煙,到時群狼割據,諸侯混戰,隻怕對朝局無益,而天下蒼生更難。
我隻能選擇弄殘太子,逼安樂上位,也許,安樂本就想稱帝也未可知。
可不管將來如何,如今大局已定,生死由命。
我腦中繃弦斷了一根,兩眼一黑,便暈厥過去。
京都昨夜一場大雪,害我染了病,見不得風,困在公主府的後院裏,每天隻有進進出出的服侍宮女,太醫,還有散不去的藥渣味。
過了幾日,等守衛鬆懈,才想辦法從後院逃出,一路策馬狂奔回雲府,隻見滿府白幔,眾人披麻戴孝,抓一家丁尋問,才知那夜兵變後,阿爺入大長公主府,要回阿娘遺體,不料隻見骨灰盒,爭奪中,不慎打翻之,高陽便數劍捅死阿爺。
我氣血攻心,提劍欲前往大長公主府報仇,可管家攔我,說高陽大長公主吞了阿娘的骨灰活活噎死了。
“那阿娘……”
“聽說和大長公主停在宗祠裏……”
阿娘乃我阿爺之妻,怎可與那人人喊打的高陽死後同葬,我腦子嗡嗡響,氣得吐血,眼前陣陣發黑,再度清明之時,已在後院的床榻上,安樂滿臉愁容,握著我的手。
我扯回手指,轉過身,背對著她。
“進來。”
過了一會,安樂又說:“你殺了他,能消氣嗎?”
我不言不語,她又說:“你知尚書和姑母,本就…而且你阿娘那般惡毒手段,讓姑母已然瘋魔,如今怎麼論何人對錯?”
“我阿娘惡毒手段?!上一輩,你姑母天殺的女魔頭。你怎的不問她幹了何事,把我阿娘逼得如此地步?隻說我阿娘如何對不起你姑母,我阿爺如何欺辱你大長公主府?怎不談我阿娘為何如此!我阿爺為何如此?!”
我轉身,隻見雲三跪在我床前,腰杆筆直,五官冷硬,和以往無差,隻是如今的他,不再是我雲府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