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和李結又喝了一會酒,胡侃了一陣,然後結帳告辭。他們兩人都喝了個個暈暈忽忽。說話聲音都很大。
李結很豪爽,他很大方地也給林書八折優惠。還很抱歉地說:“這個酒吧我做不了主呀,我平時從不管酒吧的生意。管理酒吧的是鄭亮的妹妹鄭雯。”
李結苦笑道:“這個妹妹不簡單呀,完全繼承了他老爸的嚴謹作風。”
林書毫不在意,說:“本來就是我請你的嗎?這樣算來還是我占便宜了。”
李結送林書到酒吧門口。兩個人勾肩搭背的走起來更是搖搖晃晃。分手的時候林書對李結說:“有個問題我想問你,你認為有真正的刀手嗎?”
李結一楞,仔細地看了一下林書。隻不過醉眼昏花,眼中的林書在不停地晃動,一身黑色風衣如一團黑霧,什麼都無法看清。李結恨恨地罵了一句什麼,然後苦笑道:“我寧願相信。”
林書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想走,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雖然你知道,但我還是想告訴你,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刀手,幾千年前民風淳樸的時代沒有,幾百年前崇尚英雄的時代仍然沒有,現在更不會有。”
李結突然大怒,厲聲喝道:“你他媽閉嘴!”
即使路燈的光芒在五十米外,林書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從他清晰地感受到的憤怒上,仿佛看到了李結扭曲猙獰的麵孔。
李結的身體不住抖動,過了一會才止住,但身體卻弓了下來,像煮熟的蝦米。他慢慢地抬頭,輕聲說:“對不起。”
林書點點頭,忽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我理解。”
林書搖搖晃晃地向桑園區方向行走。秋天夜晚十點鍾的街道行人稀少。走了三百米後感覺酒意越來越濃,有種要嘔吐的感覺,就坐在了路邊花壇的水泥護欄旁邊。
他坐定後仰頭看夜空。城市的夜空是墨藍色的幕布,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也許月亮在高樓的另一邊,城市裏的天空總是被密集的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你永遠也無法看到整片天空,除非你獨上高樓。也許星星在努力收斂自己的光芒。
林書從風衣裏麵的口袋裏掏出一支小小的口琴,那是他哥哥為他搜羅的。他凝神端詳了片刻,輕輕地撫mo,像對待他喜愛的女人的秀發一樣,然後嗚嗚咽咽地吹奏起來。
古靜在這個夜晚心情煩悶到極至。從酒吧裏出來,離開那一幫虛偽的男人,她厭惡的感覺還是沒有消減。她拒絕了保鏢高武為他打開的車門。她不想坐車。她想走走,讓冷風吹散自己心中的惡感。她把自己的一幹保鏢全趕到了三輛車中。
她低著頭慢悠悠地踱步,忽然耳邊傳來了口琴聲。她猛然抬頭,觸目之處,是一個男人在低頭凝神吹奏的身姿。
古靜對這個男人還有點印象,當李結和她寒暄時他站在李結身後默默地看著她。後來李結侃侃而談時他坐在旁邊喝酒,眼光不停地在所有人身上瞄來瞄去。
一直以來,她很討厭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天她在街道上行走,有一個十五歲的小男孩,那還是個孩子,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是毫不掩飾的yu望。她當時沒有厭惡,反而產生一種深深的悲哀和絕望的感覺。
當時她隻有一個想法:我的人生毫無希望了。
今晚當她發現這個男人看自己時,她毫不在意。這個男人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但是他在用目光說話。古靜後來發現了這個男人的目光,他的目光裏充滿了欣賞,然而不止這些,古靜總感覺那裏麵應該還隱藏著什麼,但她想不明白。現在,當她聽到他的琴聲時突然意識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種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