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中對契丹權力體係的規劃實際上在契丹權力分配架構上形成了一種另類意義的三權分立,即可汗為名義上的最高首領,舉辦和出席重大儀典;大於越為民政首領,負責契丹民治,協調各部之間的政務;夷裏堇為軍事首領,在營州的控製下負責契丹軍務。通過這種三權並立的形式,在充分利用契丹人力、物力資源的同時,最大可能消除其潛在威脅。
在這個交通不便、沒有即時通訊工具和手段的年代,軍國政務處置中心的地理位置是非常重要的,選擇的好與壞,直接關係到該中心的權勢影響和輻射區域。為了進一步加深契丹人三權分立的模式,李誠中打算從製度上設定好三個權力中心的位置。
可汗所在的王庭依然回遷到饒樂山下,這是契丹人的傳統和祖製,這一設立順理成章。大於越府將固定在扶餘城中,滑哥兄弟想必也毫無疑意。李誠中打算新立夷裏堇官署,官署地點就設置在懷遠軍城。通過將三處權力中心固定的辦法,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將契丹統治機構綁縛在固定地點,也能夠拉大三者之間的距離,盡量避免三者趨同帶來的隱患。
隻要三個權力中心在營州的支持下能夠獨立長久地運作下去,李誠中相信,契丹聯盟永遠無法形成對自己的威脅。而這個聯盟擁有的部落武士、牛羊牲口、優質戰馬及各種特產,都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利益。
除了從根本上體製方麵的問題外,李誠中還給契丹人帶來了龐大的民生計劃。這套計劃的內容著重於八個字:築城、修路、通商、教育。
作為後世穿越者,從小就深受“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那一套理論教育起來的現代青年,李誠中明白,政治體製框架的重新構建對於契丹的社會發展具有很重要的作用,但僅僅依靠上層的強製改革,其影響力也許能維持十年、二十年,但要更久一點,就力有不逮了。隻有從民生和經濟入手,才能從根本上動搖契丹民族的劫掠習性。
李誠中拋出來的民生計劃,說穿了,就是要將契丹人納入營州民生和經濟體係。
從這兩年的實踐來看,在原來的契丹八部之中,品部作為最早依附營州的部族,短短兩年內,便已經徹底融入了營州。
在榆關作戰、白狼山作戰以及柳城政變等一係列重大挫折之後,這個部族的傳統派和保守派遭受了巨大損失,尤其是柳城政變,對於契丹頑固分子的嚴重打擊尤甚,對這個部族的轉變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如今的品部與過去而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底層部民們加入到營州的生產生活當中,為營州培養戰馬、放牧牛羊,加入各個工坊中從事勞動,他們逐漸擺脫了對中上層貴族的人身依附,家庭的觀念深入人心,真正的開始有了為自己的幸福生活辛勤努力的機會和意願。
中上層貴族也將自己的利益和營州的利益牢牢的綁在了一起,他們在營州的政治體係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品部小郎君已經成為了營州官場的風雲人物,他的讀書活動非常成功,在思想觀念和行為方式上的轉變尤其巨大,因為其特殊身份,他與方方麵麵的交遊相當廣闊。過去的兀裏、現在的李怠墨身兼數職,不僅是統戰處從事之一,而且是渤海國的鴻臚寺卿,除此之外,他還繼續擔任著由早期“籌款委員會”演變而成的“社會民生福利發展基金會”主席,掌控著來自各方麵“捐獻”彙集而成的龐大資金。
就在三個月之前,李誠中終於點頭,同意品部召開部族長老大會,李怠墨正式成為了品部俟斤。但當李怠墨如願以償的那一刻,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如何欣喜,過去魂牽夢繞的這個頭銜對於如今的他來說,似乎已經有些雞肋了。
品部另一個頭麵人物是大長老完失明,他對於大唐文化的熱情遠遠超乎人們的想象,在他就任燕郡令的這一年裏,以極為謙遜的姿態敞開胸懷,竭力延攬來自各方的讀書人,籌辦起了白坡書院、雅山書院和燕郡書院。除了積極辦學外,他還在燕郡連續召開了多場詩會、雅樂會及歌舞頭評大會,一時之間,燕郡隱隱有成為關外營州文化中心的趨勢。尤其是六月間舉辦的燕雅集遊詩會更是盛況空前,連著名大詩人、渤海國大相裴頲也壓下了一應繁瑣的政務,親自前來參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