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靜言抬腕看了一下表說:“我今天有個重要事,你先休息。有什麼事吩咐張姐。”
張姐就是剛剛送飯的婦人,此刻站在窗口的位置,畢恭畢敬。
莫靜言起身,又對張姐叮囑,“這丫頭腿上有傷,能不讓她動就別讓她懂了。”
“哦。”張姐畢恭畢敬點頭。
莫靜言轉身走了,病房裏靜悄悄的,隻留下程諾和張姐兩個人。張姐卻是極靜的,存在猶如不存在一般。
程諾心裏難過,閉上眼睛又睡著了。
她小時候也是這樣,遇到什麼難過的事都喜歡睡覺。她媽媽去世的時候,她一連睡了幾天不曾起床。
可是媽媽去世的時候她不曾這樣做噩夢,一遍遍夢到她跟習決在一起的甜蜜,又忽然卡帶,跳轉到她在夜店哭喊、求饒、絕望的狀態。
一連幾次她從夢中哭著醒來,被折磨的身心俱疲。張姐守著她,也幫不了她,隻能在她哭喊著醒來的時候,用毛巾幫她擦去額上的汗。
莫靜言傍晚才來。見到程諾的狀態十分擔憂。他問了張姐幾句,張姐全都據實相告。
莫靜言知道這女孩子陷在她自己的悲傷裏走不出來,絕望是她現在最大的病。他要幫她走出來才行。
當程諾再一次從噩夢中驚叫哭泣中醒來,莫靜言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給她力量。
莫靜言說:“你必須要堅強,不為你自己,還要為你肚裏的小寶寶。我知道,你已經懷孕了。”
程諾蒼白的看著莫靜言,眼神呆滯。
莫靜言說:“你現在需要的是考慮之後怎麼辦,而不是活在過去出不來。你可以消沉,可以低迷,但是你肚裏的孩子呢?你想過嗎?你這樣繼續下去,他會在你的肚子裏待不下去。”
程諾咬住嘴唇。
莫靜言說:“你不希望自己會流產吧?我知道你很愛這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是上天賜給你的天使,你有義務讓他活下去,在你的肚裏快樂健康的成長。”
程諾咬著嘴唇,下唇被她咬破,口腔裏腥氣味很重。
她看著莫靜言問:“我該怎麼辦?”
莫靜言想了一下說:“結婚。給孩子找一個爸爸。然後重新開始幸福的生活……”
程諾垂眸,幸福——她這一輩子還會再擁有這麼奢侈的東西嗎?
莫靜言拍拍她的手說:“一定不能再讓自己消沉下去,一定要快點堅強起來。”
莫靜言去拿了一麵鏡子來,她給程諾照,說:“你看看現在的自己,蒼白的像鬼一樣,肚裏的寶寶也不會喜歡。”
程諾看著鏡子裏的那個自己,麵色蒼白,嘴唇幹裂沒有一絲血絲,眼神呆滯,目光無神。她都不認識她自己了。
莫靜言說:“你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又能怎麼樣?隻能讓想害你的那些人更得意,更高興。你願意他們高興嗎?”
程諾搖頭。
莫靜言看著從窗外射進來的夕陽,此時陽光裏有浮塵,他伸出手去拍打它們,可無論他再努力拍打他們,浮塵還是在陽光裏快樂的跳躍著。
莫靜言說:“看到這些浮塵了嗎?難道你還不如一粒浮塵?浮塵都可以在惡意打壓下依然快樂的跳躍,你為什麼不能?”
程諾堯咬牙關。
這細微的變化也讓莫靜言看到了。
他說:“你哭,你難過,都沒有用,即便你死了,也沒有人為你很傷心。那個你說的男人,周扒皮,也許他聽到你的死訊會正高興。他不愛你,你又何必這麼為難自己?”
程諾的心裏仿佛一點點開朗了。
莫靜言說:“你要首先學會放過自己,隻有放過自己了,才能讓自己堅強,生活也才能更美好。要做生活的強者,而不是懦夫。”
程諾看著莫靜言,覺得他這種麵容嚴厲,卻可親。
莫靜言說:“好好的活下去,活出個樣子來,等到將來有一天,漂亮的打臉回去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
程諾笑了,她的淚水慢慢收進心裏。她知道她不會再讓自己掉一滴淚了,因為她的眼淚已經流幹。
經曆了這麼大的變故,她的心亦堅硬如石,以後不論是任何事都不能再傷害到她。
窗台上的白玉蘭花開的正好,馥鬱芬芳。
在陽光裏,程諾看著莫靜言問:“你可以幫我嗎?”
莫靜言點頭。
程諾說:“我的行李丟在夜店了,我還沒有地方住,我需要一份工作,需要穩定的收入,我要平安的生下我的孩子。”
莫靜言點頭,一一回複:“行李我會幫你找回來,住的地方我來安排,工作你也不必擔心,孩子我會陪著你看到他出生。”
程諾很感激,說道:“我該怎麼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