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傳奇大盜的禮物(1 / 3)

自己迷迷糊糊地走在甲板上,剛才喝的酒混合著油膩多鹽的食物在胃中來回鬧騰,已經分不清是自己喝多了還是海浪太多洶湧。走到船沿邊,狂暴的海風將帆無情地撕扯,發出可怕的聲響,深夜的大海與白天截然不同,漆黑的波濤包裹著單薄的航船,怒視著任何一個膽敢走出船艙的水手,用咆哮震懾他們的心靈,用吐息打擊他們的意誌。這樣的景象其實在海上非常平常,每一次見卻依然畏懼,於是非常欽佩那些常年航海的水手,他們以海為家,熱愛大海,熱愛海上無拘無束的生活,這是怎樣的豪氣。

胃中的翻騰湧上喉嚨,不自覺地探出身開始嘔吐,盡管這樣的動作在此時是多麼地不明智。剛烈的酒精蹂躪著胃部,絲毫不留情麵,將胃液都一滴不剩地倒出。總算緩過神後,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濺起的海浪完全打濕,隻得返身回船艙,剛一轉身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那位曾經令內心無比悸動的少女。在月光的無法脫身地密布陰雲之下,難以看清對方的臉,還沒走進,一道寒光已經襲來,一下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一張無比憤怒而扭曲了的可怕麵容貼到自己麵前,“去死吧!卓庫洛!”

米托卡蘭一下落入海中,在昏暗的海水中可以看見咆哮的海浪的另一麵,他不斷下沉,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可他似乎又在上浮,海麵好似已經平靜,在那之上,有一道光芒,越來越靠近,越來越強烈。

貓族青年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汗水浸濕了臉上的毛發,他喘著粗氣坐起身,不可思議地用手撫著胸口,雖然夢魘已經如同幽靈一般在陽光下逃逸地無影無蹤,可夢中造成的傷口卻在現實中頑固地隱隱作痛。這是來自那條可怕頭巾的力量,這次出海原本的目的也是為了取下它,但事與願違,那惡魔仍然穩穩地盤踞在自己的腦中。

穩住呼吸後青年迎著明媚的日光走到窗前,隨著心情平複,痛楚被這一刻的寧靜取代,在這間舒適的小房間內,身心都受到了良好的休憩。從窗外可以看到屋簷下熱鬧的街道,離開的半年時間,卓庫洛去過不少港口,總是被這樣充滿生機的景象所吸引,有時候他都開始認真考慮,內心深處對大海的向往是如此強烈,自己是不是一個天生的水手,雖說沒有達成他的目的,不過水手生涯似乎使得內心沉靜不少。自己還是回來了,陸地上有他的羈絆,這段時間不在,自己的朋友們都怎麼樣了呢,這份好奇化成期盼的愉悅,使他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卓庫洛穿好外套,蹬上那雙魔法靴,扣上腰帶,將別上麵的影觸和短劍調整好位置,最後把匕首綁到靴子上,整裝完畢後他走到黃銅鏡前,做了簡單的洗漱,重新捋順頭發,得意地撚了撚八字胡,在腦袋上扣上一頂插著錦翎裝飾的貝雷帽,小心地遮蓋住頭巾,轉身離開房間。

唐西貓神態自若地走在伊斯特浦港的街道上,回想上周他們在潮眠島遭到的襲擊,這不是一個好兆頭,火燒雲在排除異己時手段毒辣早有耳聞,可這次看來他們的諜報工作也是相當出色,一次的失敗不會讓這群極端主義者善罷甘休,所以他花掉積蓄中的一些,自己在船上當水手時的薪資,半年下來也攢了六百個托比,為自己買了一身體麵但不招搖的行頭,打扮得像一位略有小成的商人,用金錢的光芒驅散身邊的狐疑。除此之外,在和阿托斯、帕瑟斯、讓米斯和卡圖勒斯分別後,他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對方的手法比較業餘,模樣身板也不像軍人,估摸不是焦土的人,年輕人在一處擠滿了漁夫、屠夫和商人的海產交易場裏轉了幾個圈就成功甩開了。

離開腥味彌漫的漁場,卓庫洛穿過水手居住區,走上這座城市特有的防汛堤大道,在不遠處的盡頭,就是帝國軍艦的基地,可以看到還有兩艘三桅軍艦停在港內,這種戰艦是現在帝國海軍的主力,其強大的遠洋能力、迅捷的航速以及配備了近百門火炮的可怕攻擊力聞名於諸國,可即便如此,對全盛時期的貓雨仍然無可奈何。

站崗的軍人穿著帝國海軍標準的靛青色軍裝,他不清楚眼前的這位平民為什麼會拜訪軍事基地,但是考量到來者衣著,還是禮貌地行了一個軍禮。

“您好,軍官先生,很冒昧前來打攪。”卓庫洛壓了壓帽簷表示敬意。

“您好,先生,這裏禁止平民進入,請問有什麼事?”軍人標準地詢問。

“我是來自棋譜鎮的米托卡蘭,一直在外麵做些小生意,以前經過岩石城時受過瑪沙先生不少幫助,並因此結拜為兄弟。此次經過,得知他在這裏執勤,特意過來探望的,不知道您方便傳個話否?”

“哦,那個瑪沙啊,我知道他,海上的風暴能刮走一切,而他能刮走所有食物。”

“啊,是,是,這樣的形容真是太精準了。很高興他還有個好胃口,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再一次看到用餐時那壯觀的場麵了。”

“先生,我很抱歉恐怕你今天白跑一趟了,他一個月前已經離開這兒了。”

來訪者的笑容被失望所淹沒,“不在這兒了?這真是太叫人遺憾了,我有好多話要和他絮叨呢,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我在這兒不能久留,您知道,生意人就像蝸牛一樣,他們都把家安在腿上。”

“他是一個很強壯的人,但不是在所有方麵,我以前和他一間宿舍,有幾天他總咳嗽得厲害,讓人瞧了直擔心,他聲稱自己有海風過敏症,所以過了一段時間就申請了調職。”

“嗯,願諸神保佑他的健康,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先生,我是很樂意幫助您這樣的紳士,可這事確實無能為力。如果他在這兒,我這就會去把他叫來見您,可他不在這兒了,我真不好說。”

“的確,”卓庫洛若有所思,“您是一位熱心腸的人,我看得出來,呀,看來我今天是見不到他了。”說完,他從包裹中取出一個油紙袋,“但是好意不該被浪費,我這兒有一瓶上好的粟花酒,正好可以用來抵禦夜間的寒氣,願你能分享我和瑪沙的友情。”

士兵笑著拒絕,“不,我還是很願意您能盡快找到你的朋友。”

“請不要拒絕,這算不上什麼,況且我需要減輕負擔,繼續去打聽他的下落。”米托卡蘭將紙袋塞到對方手中後微笑著轉身離開,這一次軍人沒有拒絕。

“有個不確定的消息。”士兵在身後喊道,“好像有聽說他調去做海軍的文職工作,在鎮上就有個辦公地點,您可以去碰碰運氣。”

卓庫洛回過身向對方致謝,他很高興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你那多餘的把戲毫無意義,你注定會是棲身黑暗的可憐生物,不需要這些冠冕堂皇的社交手段。”頭巾嘲笑著。

“也許吧,但我並不以此為榮。”青年輕聲但堅毅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