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段煜的聲音已經有了明顯的哭腔。
他蹲下高大的身子,在沐晚麵前,像個無措的大男孩。
沐晚怔住,不由自主掏出袖口中的手帕,遞了過去。
“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
沐晚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到底有多複雜,可宋天揚曾說過段煜的夫人是因病英年早逝,的確非常惋惜。
“她知道你這麼愛她,一定會早些投胎來找你……”沐晚安慰著他。
殊不知,她說的越多,段煜的心就更痛。
他多想直接脫口而出,我愛至骨髓的那個人就是你啊,那個年少時跟我許定終生的女孩就是你啊,那個我想想摘星星摘月亮送的人也是你啊!
可他不能說。
她若知道過去的自己有多愛她,也會知道過去的自己傷得她有多深。
段煜寧願小心翼翼地再次將她套進自己掌心,也不願讓她知道過去他曾犯下的那些不可饒恕的罪。
“是呀,我這麼愛她,她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他還有很多想說的話,可卻在湧上喉嚨的時候都咽了下去。
因為——
他沒有信心。
當曾經愛得強勢的那一方,成了卑微懦弱者,所有的情深都必須一再壓抑。
沐晚遞過來的手帕還在段煜眼前,那若有若無的氣息縈繞在他鼻尖,讓他沉醉。
“如果你是她,你會回來找我嗎?”他一個沒忍住,顫抖問道。
沐晚怔住,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這世上……是沒有如果的。”
良久,她才找到合適的回複。
段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眉宇間的川字擰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深。
莫名的,沐晚看著他緊鎖的眉頭,有了一種想去撫平的衝動。
她伸出手,緩緩朝段煜靠近。
段煜呼吸一滯,深褐色的瞳孔急劇收縮。
指腹已經感受到了男人的氣息,甚至黑濃如劍的眉毛已經被她觸到。
一陣涼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吹散了沐晚眼底的迷離。
她打了個激靈,猛地縮回手。
段煜眼底的光變得晦暗,他驀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沐晚的手。
“為什麼不敢?你明明想的……”段煜每一字都帶著血和傷痛。
他抓著沐晚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讓她感受那砰砰跳動的心髒,是因她而跳。
沐晚的掌心冒出一層細汗,心髒像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
“啪!”她掙脫開,狠狠地掃了這個男人一巴掌。
“請自重。”沐晚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她將門打開,抬手指向門外,“出去。”
心底有抹異樣的情緒似要破土而出,腦袋裏也有根弦繃得很緊,讓她難受。
段煜皺起眉頭,露出無奈的表情。
“我沒有惡意。”他的解釋很蒼白。
“我知道你隻是把我當成了她,但請你離開,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請你尊重我。”
沐晚找了個合適的理由說服自己,也企圖說服段煜。
宋天揚說過,自己和段煜的夫人長得相似,那他剛才回憶過去時,定是投入太深,錯把深情用在了自己身上。
段煜一怔,話在嗓子眼裏出不來。
他努力了很久,才微微張開嘴:“我不會傷害你的。”
再也不會。
再也不會傷害你,再也不會讓你不開心——
隻是想再多靠近你一點,隻是想在你心底繼續占有一席之地。
隻是……很卑微地想讓你再次喜歡上我。
像年少時那樣,滿滿的喜歡,致死不休的愛……